但想到宋野
会儿也要回来这间房间休息，他又不自在起来。
今晚发生
事，到底算什
事呢？在那个拥抱以后，他就直陷在个类似害羞情绪里，只要
曲大江震惊
，然后便不住地叹气，谁都知道“下岗”意味着什。
宋野看看他，又看看高秀月，说：“曲叔，高姨，你俩什打算？”
夫妻俩面面相觑，有什打算？高秀月从前是车间工人后来做采购员，曲大江直在保卫科工作，两人都不是技术工种，离开工作近二十年407厂，去到社会上，能做什？
高秀月自嘲道：“要是真被裁，
能去做销售，你叔能找个工地当保安。”
宋野：“……”
车？这停着也不是事儿，说下步要怎着吗？”
如果是曲燎原问起，高秀月句“小孩儿别管这些”就能打发，但宋野贯表现出近似成年人沉着冷静，问这个同样问题，同样都是407厂子弟，曲燎原问，就是小孩儿好奇问，宋野问，就让人觉得他是认真想解情况。
曲大江便捡着要紧说：“亏损太严重，有俩车间年没发过工资，后来厂里也没个能带头人，下半年几乎全乱套，现在全都停车，说要改制。”
国企改制，这对经历过九十年代末到新世纪之初那几年所有国企职工及子弟，都不是个陌生词。当时本市大大小小十余家国企单位，其他企业几乎全都在那场改制浪潮里，迅速被时代淘汰，企业受困，大批量职工下岗。
宋志国就是那几年临危受命，把407厂盘活。几年后现在他落马，407厂也没能逃过这样命运，颇有种成也宋志国、败也宋志国现实荒诞感。
曲大江又叹气，和他比起来，高秀月性格还是更乐观些，这点上曲燎原比较像她。
“们俩还不到四十，总待在这亩三分地里，每次去市里都觉得咱厂人土得不行。这回要是真下岗，出去闯闯，说不定也是好事。”她笑着说，“小野，你别操心这些，你和小曲儿顾好学习就行，将来考个好大学，和你叔没大钱，有小钱，供你们上大学没问题。”
曲燎原躺在被窝里，没睡着，翻来覆去，好像浑身哪里都不自在。索性开夹在床头盏小台灯，玩会儿手机里射击小游戏，胳膊有点冷，只好不玩，又收回去。今年家里暖气好像烧得不太热似。
客厅里还开着电视，电视里声音混着外面那三人交谈声音，哪个都听不真切。
这仨人在聊什？小野怎还不回来？
父亲总是希望儿子把自己当英雄。宋志国也不例外，他自然对儿子讲过，自己当年是怎逆时代而上事迹，为对比，自然也说过其他兄弟单位反面例子。
宋野大概知道国企改制是怎回事，问道：“是要找私人老板来入股？那十有八九要裁员。”
曲大江：“……也不定。”
“现在只是还没放出准信，”高秀月忧心忡忡道，“劳资科副科长老李你知道吧？老头儿天天嘴上没把门，知道点什秘密都要往外说，他亲口跟们科小赵说，说，咱们厂也要有人下岗。”
老国企人事劳资科，就是以后人力资源部。这位副科长“老李”，放在未来，就是位HR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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