心胸外科上下都知道，汤君赫是薛主任
得意门生，在他刚到普济医院时，
向疾言厉色薛远山就曾在会议上公开夸过他，说他天生是做外科医生材料，不像有些人，书读
半辈子，割个阑尾都吓得手抖。
薛远山很少当众夸人，汤君赫相貌又实在惹眼，所以打那天之后，全院护士都议论开，说胸外有个汤医生，刀口缝合得跟他人样漂亮。
手术方案拟订得很利索，汤君赫洗手进层流手术室，护士走上来帮他穿无菌服，他目光看向手术台上那个人——那具身体看上去很年轻，但浑身上下都像是被血浸透，打眼看上去触目惊心，暗红色血液通过输液装置进入血管，正维持着迅速流逝生命。
术前开胸工作照例是由汤君赫来做，他在手术台边站稳，冷静地朝器械护士伸出左手，与此同时他下意识瞥眼病床上那人。
冰凉刀柄触到他手心，还未来得及握住，他目光触到病床上那人脸，那瞬间，仿佛当头道雷劈，他脸上血色霎时褪尽，变得片煞白，身上血液像是刹那间凉透，脚下险些站不稳。
医院还是往如常熙攘繁忙，临近下班，人才少些。汤君赫今天下午做三台择期手术，过程都很顺利，没出什
乱子。
昨天科室主任薛远山做台特级手术，汤君赫配合做助，从头至尾在手术台边站近十三个小时，耗得心力交瘁，到现在还没缓过劲儿来，正好今晚不是他当值，他打算早早回家补眠。
白大褂脱到半，外面突然响起阵由远及近急促脚步声。
这是又来急诊，汤君赫心道，手上放慢动作。
果不其然，护士匆匆忙忙地推门而入：“汤医生，来急诊，薛主任叫您马上去会议室！”
“叮”声脆响，手术刀落在地上，在各种仪器运作声中听来令人心惊。
站在手术台边医助时都转头看他，薛远山也将目光从显示屏上收回来，皱眉看向他，厉声骂道：“手术刀都握不住？！”
汤君赫没说话，定定神，接过护士递来另把手术刀。他合上手指，握住，做个深呼吸，低头将刀尖对准血肉模糊伤处。
因为刚刚那个意外，层流室所有目光都汇聚在他手里那把柳叶刀上，刀尖抖得厉害。薛远山看出他反常，催道：“还嫌病人失血不够多是吧？”
汤君赫收那只抖得厉害左手，直起上半身，垂着眼，深吸口气：“薛老师，这台手术
做不
“这就来。”汤君赫把白大褂穿回去，跟在护士身后跑出去。
从办公室到会议室几十米距离，走在旁护士三言两语地把情况交代清楚，说是城南闹市区发生枪袭事件，有人见义勇为中弹受伤——枪是自制土枪，子弹也是自制，目前病人右肺上叶残留弹片，并且造成大出血休克。
汤君赫点头应着，疾步走到会议室，握着门把手推门进入。
胸外薛主任急诊经验丰富，这时已经组织好各科室人员，手术室、麻醉科几个医生都站在显示屏前，正紧急拟订手术方案。
见汤君赫进来，薛远山抬头看他眼，继续说：“目前弹片还没移位，会儿做胸腔镜手术，来主刀，还是君赫配合做助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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