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容易没酒局，他要去外面好好洗个澡，洗掉晦气再回家，这是扫墓
规矩。放以前都是去金麒麟，老板是他当排长时手底下兵，给他办过
张白金卡，洗澡按摩随便刷。往后不能去
，金麒麟半个月前就是他亲手封。
冯国金蒸得有点头晕，应该是茅台缘故。他在大众浴池更衣室里抽根烟，缓缓，掏手机看，五个未接电话，都是大队长曹猛打来。点开短信：速回队里，要案。随之第二条：直接来现场，沈辽中路33号。第三条最干脆：鬼楼。冯国金赶紧回个电话，曹队没接。
雪下大。
冯国金把他那辆桑塔纳2000开得飞快，连闯三个红灯才想起挂警灯。时间是晚八点半。路上车少，十五有元宵晚会，估计家家都在吃元宵看节目呢。冯国金猜，小品等奖肯定还是赵本山跟范伟。“心拔凉拔凉”，太哏，这句今年肯定火。
他相信曹队第三条短信是为给他确认具体位置，都是党员谁信那个。鬼楼，准确就指33号楼，本市尽人皆知。哪来鬼，就是栋烂尾楼，荒有十年。不知道从哪年开始，被人在网上炒作成鬼楼，之后常有外地小青年组团来探险，电视台也有，都吃饱撑。
冯国金站在33号楼下，积雪把地上大大小小土坑给填平，刚才走过来差点崴脚。
现场围起来，没看到曹队。那是个近两米深大坑，像被炮弹给炸出来。冯国金在部队里就是炮兵，炮大概就这
大坑。几名法医蹲在坑里取证。队里几个小年轻不知道从哪儿扯来块防雨布，人抻角，撑开在尸体头顶，以防大雪继续破坏现场，像个窝棚。冯国金又抬头望望天，雪花落在鼻尖上。他从来不相信什天命说，可他清楚，这回老天肯定没打算帮忙。
冯国金跳进坑里，钻进窝棚，酒突然就醒。
眼下这具已经冻僵发紫年轻女尸，冯国金定在哪里见过——在她还是个活生生女孩时。他感觉自己像掉进谁梦里醒不过来。目测二十岁上下，长黑卷发。全身赤裸，面色苍白，唇色紫青，左臂肘部和右腿膝部成弯曲状，姿势像躺着在平面上奔跑。法医仍在努力清除覆盖在尸体身上雪。右肩锁骨上方有孔状穿透形创伤，腹部有块模糊暗红色疤痕。
雪还在下。几名法医冻得隔几分钟就要停下来搓搓手，看样子差不多，接下来就等带回鉴定中心做尸检再看。零星有几个33号楼住户围观，都被拉到边上问话，表情都挺活跃，想必多少年没在自己家楼下见过这多人，还都是警察。冯国金带着小邓简单绕圈周围环境，被废置荒院占地不小，看得出曾经想规划片小区，如今却只有33号栋半成品扎眼地杵在中央，连院门都只开北面窄窄个，其他三面都用墙围死。小邓跟在后面说，这破地方是挺瘆人。两人兜回现场，个穿裂纹破皮夹克老爷们儿正跳着脚往里看，跟旁边老太太嘀咕说，全扒光啊，光。老太太朝地上啐口，硌硬地走开。小邓上前推把皮夹克骂，多大岁数，不要点逼脸，说完给冯国金递上根烟。冯国金接过烟，夹在指间没抽，说，给盖上点儿，你把穿破夹克那个给
叫过来，不许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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