播广告才开口说话。吕新开说,大个儿出院啊。廉加海说,是个消防员,伤得不重,眼睛保住,刚才老婆给接回家养去。吕新开问,再手术时间定吗?廉加海说,后天早上。吕新开说,请假过来。廉加海说,不用。吕新开说,给你扒个橘子啊。廉加海说,大夫让少吃橘子,上火。吕新开说,那明天给你买点儿桃罐头。廉加海说,明天你别来。吕新开说,大爷,今天是不对,脾气又急,不该那跟你说话。廉加海翻过身来平躺,左眼仰视吕新开,说,明天下班,你跟小婕俩见面吧,小婕都同意。吕新开点点头,去哪见?廉加海说,太原街京九快餐,知道不?吕新开说,知道,没吃过。廉加海说,明晚六点。吕新开说,行。廉加海靠起身来,从床头柜里变出那千块钱,夹在本《知音》里,平平整整。廉加海说,钱拿回去,你俩吃饭逛街使。
四月九号。礼拜三。早上进办公室,吕新开先还大李刚四百块钱,又多给五十,就当之前替自己值班感谢费。大李刚嘴上说不用,手还是接。九点半,小李刚才进屋,脖子上不挎弹壳,换条真金链子。吕新开说,迟到。小李刚说,比你来得早,刚在食堂吃饭呢,咋?吕新开说,你咋不连中午饭块吃呢。小李刚说,关你鸡毛事儿啊?你前两天还没来呢。吕新开说,请假,大李刚替班。小李刚说,是不欠削?吕新开说,就是故意找碴儿,单挑你是个儿吗?小李刚说,臭鸡巴农村人,咱俩出去。小李刚瞄大李刚眼,见这把没有要拉架意思,硬着头皮扭身进走廊。吕新开跟出去,小李刚还要往出走,被吕新开叫住,就这儿吧。没等小李刚反应过来,吕新开从身后个大脖搂子将他放倒在地,紧跟泰山压顶,膝盖死死顶压对方胸口。小李刚根本上不来气,只听身上泰山冲自己吼,以后少跟装逼听着没!小李刚嗯。往后摘网子天你天,打鸟你天天,好使不?小李刚嗯。当泰山从自己胸口移走时,小李刚才发现大李刚正倚门口看热闹呢,他目光随后被片裤裆遮住,瞪眼见吕新开从自己头顶跨
过,路出走廊。
吕新开走上空地,头顶天空是墙灰白。报着有小雨,看样子下不成,也不影响正常飞行。虽然在机场上班,但吕新开很少抬头看飞机,更没坐过,他只是单纯地不喜欢飞机,对飞行也没有向往。他更享受跟风景平起平坐,讨厌居高临下。他爱坐火车,最好是能睡上两宿长途卧铺,大觉接小觉地睡,醒来也不知道在哪儿感觉最美。曾经他坐两天宿火车来到沈阳。曾经他大姨也是坐着那趟车,反方向从沈阳去大兴安岭给自己妹妹上坟。二十多年前,母亲也曾坐过某班火车,也或许坐是长途汽车或者卡车——吕新开突然就想家,想自己在大山里那个家。
青年大街路越挖越宽,越来越难走,班车到大西菜行已经五点半。吕新开飞奔进家,换身体面衣服,皮夹克是当年妈妈从沈阳就带过去,收腰蝙蝠袖,是男款,他印象中妈妈常年爱穿男装。等他打车到太原街,已经六点过十分。吕新开心里挺愧疚,让人家女孩等自己,不地道,何况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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