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才发现,田野里早已弥漫着片虫噪声与草簌声。汗水流满脸颊。因为没有戴帽子,只得用手帕来扇风。殡仪馆那人对说句什,没有听清楚。这时,他右手把鸭舌帽帽檐往上推,左手用手帕擦擦额头。问他:“怎样?”他指指天,连声道:“晒得厉害。”应声:“是。”过小会儿,他问:“这里面是您母亲吗?”同样应声:“是。”他又问:“她年纪老吗?”回答说:“就这老。”因为搞不清她究竟有多少岁。到这里,他就不吭声。转过身去,看见贝雷兹老头已经落在们后面五十来米。他急急忙忙往前赶,手上摇晃着帽子。也看看院长。他庄严地走着,本正经,没有任何小动作。他额头上渗出些汗珠,但他没有去擦。
觉得这行人走得更快。在周围,仍然是在太阳逼射下灿灿片田野。天空亮得刺眼。有阵,们经过段新修公路,烈日把路面柏油都晒得鼓起来,脚踩就陷进去,在亮亮层面上留下裂口。车顶上车夫熟皮帽子,就像是从这黑色油泥里鞣出来。头上是蓝天白云,周围颜色单调片,裂口柏油路面是黏糊糊黑,人们穿衣服是丧气阴森黑,柩车是油光闪亮黑,置身其中,不禁晕头转向。所有这切,太阳、皮革味、马粪味、油漆味、焚香味,夜没有睡觉疲倦,使得头昏眼花。又回回头,见贝雷兹已远远落在后面,在片腾腾热气中若隐若现,后来,干脆就看不见。用目光搜寻他,见他已离开大路,而后又从田野斜穿过来。发现在们前方大路转个弯。原来,贝雷兹熟悉本地,他正抄近路追赶们。果然,在大路转弯地方,他追上们。不久,们又把他落下。他仍然是穿田野、抄近路,这样,反反复复,如法炮制好几次。而,这走着时候,直觉得血老往头上涌。
后来,所有事都进行得那快速、具体、合乎常规,所以现在什都不记得。只记得这件事:在村口,护士代表跟说话。她声音奇特,抑扬顿挫而又颤悠发抖,与她面孔极不协调。她对说:“走得慢,会中暑,走得太快,又会汗流浃背,进教堂就会着凉感冒。”她说得对。左右为难,不知如何是好。此外,还保留那天几个印象:例如,贝雷兹最后在村口追上们时那张面孔。他又激动又难过,大颗大颗眼泪流在脸颊上。但由于脸上皱纹密布,眼泪竟流不动,时而扩散,时而汇聚,在那张哀伤变形脸上铺陈为片水光。此外,还有教堂,还有站在路旁村民,开在墓地坟上红色天竺葵,还有贝雷兹晕倒,那真像个散架木偶,还有撒在妈妈棺材上血红色泥土与混杂在泥土中白色树根,还有人群、嘈杂声、村子、在咖啡店前等待、马达不停响声以及汽车开进阿尔及尔闹市区、想到将要上床睡上十二个钟头时所感到那种喜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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