混凝土
公路两旁是乱七八糟
片枯草，落在草梢上燕麦须免不
沾在狗身上，狐尾草免不缠住马蹄距毛，苜蓿芒刺免不沾住羊身上毛；沉睡着生命等候着传播和扩散，每粒种子都有传播装备，比如螺旋形箭头，利用风力降落伞，以及小标枪和小刺棘球之类东西，全都在那里等候着动物，等候着风，等候着男人裤脚或是女人裙子；切都是被动，却都有活动装备，具有原始活力。
阳光照射在草地上，草地暖洋洋，草阴影里有各种昆虫在活动，蚂蚁和蚁狮忙着布置捕捉昆虫陷阱，蚱蜢向空中跳起，轻轻地拍拍翅儿，潮虫用许多细脚像犰狳般慢腾腾地踱步。路边草上有只陆龟在爬行，不知怎转向边，拖着它那隆起甲壳在草上走着。它那粗硬腿和长着黄爪脚吃力地从草丛中缓缓穿过，并不是真正在走，而是路在推着和拖着它甲壳前进。大麦须从它甲壳上溜下来，苜蓿芒刺落到它身上，又滚到地下。它那角状尖嘴微微张着，双凶狠而可笑眼睛在指甲般额头下直瞪瞪地望着前方。它爬过草地，在后面留下条踩过路迹，小山似路坎却高耸在它前面。它停会儿，高高地仰起头来，它眨眨眼睛，上下看看。后来它终于开始攀登路坎，有爪两只前脚向前伸去，可是还够不着。两只后脚使劲把甲壳往前拱，甲壳便蹭着草，蹭着石子向前推进。路坎愈来愈陡，陆龟也愈来愈拼命加紧使劲。它那两条撑着身子前进后腿紧张地爬着，爬几步又往下滑，勉强把甲壳往上推，脖子有多长，那角状头便伸出多长。它甲壳渐渐溜上路坎，最后有道低墙挡住它去路，这就是四英寸高混凝土墙壁，公路肩角。它两只后腿仿佛独立行动着似，把甲壳拱上那道墙。它高高地抬起头来，从墙上探望那广阔平滑水泥路面。现在它两只前脚抓住墙顶，使劲往上挣，它甲壳缓缓爬上来，把前半截贴在墙顶上。乌龟休息会儿。只红蚂蚁钻进甲壳，钻进甲壳里软皮，于是乌龟头和腿忽然缩进去，尾巴也向旁边扭，缩进甲壳里。红蚂蚁在乌龟身子和两腿之间被夹死。根野生燕麦梢头被它前腿拖进甲壳。乌龟在那里动不动地躺好会儿，然后才伸出脖子，用它那双愁苦而可笑眼睛向四周望望，然后把腿和尾巴都伸出来。两条后腿像大象腿般使劲往上顶，甲壳便倾斜到个角度，使得前腿够不着水泥路面。但是后腿把甲壳拱得愈来愈高，终于到平衡中心，前半截向下扑，两条前腿抓住路面，于是大功告成，乌龟便上公路。但是那根野生燕麦梢头仍然在它前腿周围缠绕着。
现在走路容易，它四条腿同时并举，甲壳摇摆着，拱拱地向前推进。个四十岁光景女人开着辆轿车渐渐驶近。她看见这只乌龟，便把车子往右转，拐出公路，车轮吱吱地叫着，掀起阵尘沙。两个车轮有片刻工夫腾在空中，接着就着地。车子又退回路面，继续往前开，不过开得比原先慢些。乌龟本已缩进甲壳，这时因为公路热得厉害，它便急忙向前爬动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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