罗莎夏摇着那把厚纸板扇子。她抬头看看妈。“她……
那,你听说,”汤姆说道。
“不。那是白搭。刚才到水里去过。舍不得离开它。现在就走,汤姆——顺着河边往下走。要去捉些鱼虾,离不开这条河。离不开。”他从柳荫下爬出来。“你告诉妈吧,汤姆。”于是他走开。
汤姆跟着他到河岸。“听说,你这大傻瓜……”
“说也没用,”诺亚说,“很难过,可是顾不到。非走不可。”他急忙转过身,沿着河边朝下游走去。汤姆想跟上他,随即又站住。他看见诺亚在树丛中钻进钻出,顺着河边走。他看见诺亚在河边走着,身子越来越小,终于钻进柳树丛不见。汤姆脱去便帽,搔搔头皮。他走回他柳荫下,躺下来睡觉。
奶奶躺在那绷着大油布下面床垫上,妈坐在她身边。空气热得闷人,苍蝇在帆布篷阴影里嗡嗡地飞着。奶奶光着身子,盖着条淡红色长窗帘。她把苍老脑袋急躁地来回晃着。她喃喃地念叨着,噎着嗓子说不出话来。妈坐在她旁边地上,拿块硬纸板赶着苍蝇,在那憔悴而衰老脸上扇起阵热风。罗莎夏坐在另边,望着她母亲。
奶奶急切地嚷道:“威尔!威尔!你过来,威尔。”她睁开眼睛,凶恶地四下张望着。“叫他马上过来,”她说,“要抓住他。要揪掉他头发。”她闭着眼睛,把头来回地摇动,用混浊声音喃喃地嘟囔着。妈用厚纸板扇着。
罗莎夏无可奈何地望着老奶奶。她低声说:“她病得厉害呢。”
妈抬起头来望着女儿脸。妈眼神是有耐性,但是额上却有焦虑皱纹。妈在空中扇来扇去,手里厚纸板吓跑苍蝇。“罗莎夏,你小时候,们经历切事都是和别人不相干。什都是孤孤单单。知道,记得,罗莎夏。”她很喜欢叫女儿名字。“现在你又要生孩子,罗莎夏,你也会觉得孤零零,没人理会。这会使你心里难受,而且难受也只好独自熬着;连这个帐篷在世界上也是孤零零,罗莎夏。”她又把空气扇动会,赶跑只嗡嗡叫着绿头大苍蝇,那只晃亮大苍蝇围着帐篷飞两圈,便往炫眼阳光中飞出去。妈又接着说:“现在年头要变,到那时候,死个人是大家事,生个孩子也是大家事,生孩子和死人都是大家事。那时候切事情都不那孤单。那时候心里有什难受事情,也就不会那太难受,因为难受事已经不是个人事,罗莎夏。总想给你说明白这个道理,可是又说不清楚。”她声音非常柔和,充满慈爱,罗莎夏听,不由得淌下泪来,眼睛被泪水弄得迷迷糊糊。
“拿这东西给奶奶扇扇吧,”妈说着,随即把厚纸板递给她女儿。“这是该做好事情。总想给你说明白这个道理。”
奶奶闭着眼睛,皱着眉头,像羊叫似叨念道:“威尔!你真脏呀!你辈子也干净不。”她把满是皱纹手指头伸上来搔搔腮帮子。只红蚂蚁爬上老太太盖窗帘布,在她脖子上松松皮肤缝里爬着。妈连忙伸过手去,捉住蚂蚁,用拇指和食指掐死它,又在自己衣服上擦擦手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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