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官贤默然片刻。他本该说下次他绝不会再败,可他最后却低声道:“吾志不能改,吾心不可动……”
这句话在四个月前刚被朱瑙生擒时也说过。如今像是要说给谁听,又像只是说给自己听。
当初听这话人多有不屑,可如今就连朱瑙也有些微动容。
片刻后,上官贤向朱瑙深深地作揖:“多谢朱公,恩情来世再报。上官贤告辞。”
他牵着马转身离去。
倘若朱瑙身处陶北之位,上官贤相信朱瑙也会做样事。能成就霸业者,又有几个不心狠手辣?区别只是成王败寇而已。
朱瑙听他这样说,只是轻轻地又摇下头,并未解释什。他问道:“上官将军果真想好?”
上官贤沉重地点下头。
朱瑙道:“好罢……去为上官将军牵匹好马来,再给他备些干粮和十两盘缠,以资路用。”
朱瑙说完,周遭众人再度露出震惊神色。他们虽知那四个月承诺,可当初他们都以为朱瑙势必有办法在四个月内劝降上官贤,没想到上官贤仍然要走,也没想到朱瑙真会放啊!
尽毁,如何还回得去?!
朱瑙已然料到,并未吃惊,只问道:“上官将军可知陶大将军缘何如何待你?”
“知道。”上官贤平静道,“所以更要回去。”
周遭众人看上官贤眼神愈发惊奇,仿佛从他头上看到圣光。
三天时间里,足够上官贤想明白陶北此举缘由。陶北并非不信任他忠诚,而是不得已而为之。
见他走远,惊蛰忍不住问道:“公子,要派人暗中跟着他吗?”他仍不确定朱瑙是否真要放上官贤。
朱瑙点点头,道:“派队人在后面跟着,护送他出郑州。”
惊蛰怔住。护送上官贤离郑州,后面便是梁国地界……
就这样放上官贤回去?!
迟迟未有人动,直到朱瑙朝门口卫兵看眼,那人才犹犹豫豫地转身出去。
不多会儿,匹骏马和袋盘缠果真被送过来。
直到此刻,就连上官贤自己也未想到他真能被放归。他警惕地牵过马缰,伸手摸摸马面。那匹马身形高大健硕,性情却十分温和,未有丝毫反抗。
朱瑙道:“朕尚有公事要办,便不亲自送上官将军出去。将军此去路上小心。”顿顿,又笑着调侃道,“下回若再让朕擒住,可没那容易放将军走。”
——两场大败,已经严重影响陶北威信。而陶北当日扶植起来小皇帝,由于朱瑙抢先登基,也没能为他笼络到人心,反而成个笑话。如今岌岌可危,不止是梁国,更是陶北本人。
蒲州城破后,陶北选择暗中夺取上官贤旧部兵权。倘若他成功,或可保住河南。可偏偏他失败,反而逼反几路人马。这消息传回邺都,凡是上官贤亲朋党羽,几个不为陶北举措感到寒心与不齿?陶北为怕这些人暗中生变,动摇他权势,才不得不先下手为强,索性彻底翦除这支党羽。
这切,其实都与上官贤个人无关。陶北只是在为他自己犯错步步沦陷而已。
朱瑙道:“上官将军真是宽宏大量。”他语气很平淡,听不出是讽刺抑或其他。
上官贤道:“形势迫人,非人之过。换作朱公易地而处,也样如此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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