午聪接着道：“当年将军似乎才十四岁，谢公送他进官学念书，本是想让他入朝为官
。”他口里谢公，指是谢无疾父亲，也是当时谢家家主。
“谢家当时就是徽州豪族，早与当地官吏有所勾结。朝廷政令下来后，谢家轻轻松松将税赋转嫁
出去，并未受到任何影响。谢将军得知此事，又看见当地贫者只有草屋片瓦，食难果腹，便与谢公起
些争执。”
“将军以为，谢家家缠万贯，并不在乎那些赋税，缘何不照朝廷旨意办事？谢公却觉得将军在官学里学傻，钱财哪有嫌多？况且旦家财被朝廷知晓，往后朝廷就会想尽各种办法来收缴，谢家豪族地位也将难保。”
“将军说，朝廷颁布如此法令，就是为制衡豪族富户，倘若天下富户都如谢家这般，贫苦百姓无路可走，迟早天下大乱，谁也没有好日子
这个问题让午聪微微怔。
很多人都对此好奇，谢无疾与谢家当年是有什
样深仇大恨，才导致谢无疾离家出走？由于打听不到实情，好事人编排出许多曲折离奇故事，有人说谢无疾看中名女子想要娶回家，谢家却棒打鸳鸯，为让谢无疾死心甚至不惜毒死那女子，最终导致双方决裂；还有人说谢无疾其实并不是谢家血脉，而是他母亲与人私通产下小杂种，谢家顾全颜面不能揭穿，暗中找个缘由把他赶出谢家。
其实那都是些无稽之谈，事实上全然不是这回事。
午聪道：“真要说起来，也不是什很曲折事，起因只是场口角。只是当时定没想到会有今日……”
他顿顿，似在整理思绪，过片刻才缓缓道：“你记不记得，有年朝廷变法。那时朝廷应当也察觉这天下积弊已深，民生困苦，于是励志变革，颁布多条法令，想要清查天下富户家产，向富户加税，为贫者减税，以安抚民心，还可增加国库收入。”
程惊蛰神色茫然。他并不是富家子弟，他完全不记得从前有减过税事。难道那时候他年纪太小，还不记事？
午聪道：“不过你也知道，这般变革想得虽好，办起来却不易。政令推行下去后，各地官府腐败贪污，并不照章办事。富者买通*员，继续瞒报家产，将税名全都转嫁到贫者身上。朝廷本意是好，事情却没办成，反而愈发加重百姓负担。后来民怨沸腾，多地发生,bao乱，朝廷被迫废止新法，大批支持变法*员被查办。似乎就是打那时起，天子蹶不振，何大将军与外戚开始轮番擅权。”
惊蛰沉默。这说他有印象，他家中只是普通农户，并不关心朝事，有年依稀是听说朝廷在变法，结果就是苛捐杂税忽然之间多许多，弄得民不聊生，大家怨声载道。却原来是这回事。
也是跟朱瑙之后，他才知道，官不易为。为官者绝非下达命令便可万事大吉。政令要如何推行，如何见效，皆是天大难事。想当初朱瑙刚任成都尹时也下令重制户籍田册，想弄清楚民间财产。朱瑙也受到极大阻力，花大力气打压贪,,g污吏、安抚百姓，再加上当时蜀府遭逢大乱，各地盘根错节关系已被打散许多，他才最终完成这件事。
可这与谢无疾有什关系呢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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