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仰无意识地按着阿景脖子上不断喷血窟窿,发现他们身处条长廊,对面墙上宣传图让他瞳孔猛缩。
这里是康复院B区!
四楼!
直接从人生第三个节点来到第四个。
岁
陈仰眨下眼睛,视野里片昏暗,周围惨叫连连,阿景靠在墙上,脖子被个铁钩钩住,大股大股血喷涌而出,他再眨眼,阿景栽进他怀里,手无力地擦过他衣服倒下去。
“阿……阿景?”陈仰满脸都是血,温热,从阿景身体里喷过来。那些血水还在往他下巴上淌。
阿景口中吐出几个血块,他发出模糊,不完整音节:“小,小仰,帮,帮……”
“帮你什,你说。”陈仰脑子里神经抽抽地发疼,他弯下汗涔涔腰背,把耳朵凑过去,“你说,在听,阿景你说。”
阿景张嘴,喉咙里全是咕噜咕噜往上冒血水声音,他吃力地动几下被血染红唇,没呼吸。
陈仰蹲在阿景旁边,和他起面对着片花草。
“正在往终点走。”陈仰说,“不知道还有几步,看不见,摸不到,只能往前走。”
“希望走快些。”他垂下眼睛,“好累啊。”
“累就歇歇。”耳边响起阿景轻柔声音,但他不是对陈仰说,他在对那只还没爬回家虫子说。
“不敢歇,怕歇,就找不到路。”陈仰说,“要是找不到路,朝简会死,他会哭死。”
:“太消极,这不好。”
“消极吗?不觉得。”阿景凑近朵杜鹃花,闻闻,他纠正道,“是在珍惜每天。”
“不如你和们起做任务,互相有个照应。”孙文军都忘自己是第几次发出邀请。
阿景也记不清是第几次回绝他好意:“随缘吧,碰到就合作。”
“凡事都有两面性,不是非黑即白,搭档多跟没搭档,都是有利有弊,”阿景阻止孙文军往下说,“文哥,喜欢现在节奏。”
陈仰隐隐听清他生前最后句话。
——帮把眼睛闭上。
陈仰像是哮喘病人样,艰难地做几个大喘气,情绪被他再压制,他捂住阿景僵硬瞪大双眼,抖着手点点往下抹。
其实认识阿景是过去他,不是现在他,可他还是悲痛万分。
那善良单纯个人。
“会找到路,不要怕,你很勇敢。”阿景微微笑声。
陈仰也笑:“不勇敢,也没做什惊世骇俗事,只是想回家而已。”
“对,就这样,走吧。”阿景用片枯叶轻碰虫子,他吃几块橡皮糖,从身前小包里拿出把口琴,衔在天生微翘唇边。
段轻而悠扬曲调缓缓流淌而出。
风很温柔,日光很温柔,吹着口琴男人也很温柔。
孙文军把眼镜架到鼻梁上面:“好吧,尊重你选择。”他见阿景数叶子玩,便回客厅,不多时出来,递过去袋小熊橡皮糖。
“是小仰给买?”阿景欣喜地接过来,快速拆开。
“不然还能是谁。”孙文军说,“就你跟他喜欢吃这些小玩意。”
“他什都吃,只吃这个,不样。”阿景撕咬着橡皮糖,就跟吃什美味样,嘴角跟眼睛都大大地弯起来,很幸福很开心。
孙文军:“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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