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王爷多虑,”张廷枢捡起棋盘中死子,“广善库事儿晚生是才知二,也多因近来八阿哥四处游走。廷枢自打初入朝堂,就深受王爷照拂,也深知王爷为人。八阿哥力挑起东岳庙之事,在皇上面前也多方为王爷周全,王爷岂能全然不顾?不论八阿哥当初是怎样得
红青油饰庭柱,绘金梁栋嵌着绿色琉璃瓦,大开七间正殿螭吻压脊,逾百年樟子松越墙而过。
福全与内阁学士张廷枢在内室对弈,队侍从端茶奉水陪在两侧。
福全贵为亲王,几次出征,身戎马,下棋时也直挺着背脊。张廷枢文人出身,曾主持江南乡试,颇带些水乡文士风流。
裕亲王下棋多前思后想,常举棋不定,张廷枢倒乐得悠哉,趁着闲时静观墙上那副高高裱起画卷。画上两老人并坐在繁茂桐树阴影下,首《咏桐老图赐裕亲王》被提在右上角,其独特黄色绢边,彰显着它御赐高贵身份。
“皇上与王爷真是兄弟情深,”张廷枢在裕亲王后落下子,“这寓意兄弟同老画作,王爷这儿当真是独份。”
康熙三十九年
长春宫
十月天透着雾蒙蒙寒意,中庭石路两旁矮杉纹上沁白颜色。台阶带着些许微滑,刘裕拎着炭盒走得小心翼翼。
“怎这许久?”浣月掀开帘子,迎着刘裕进来。
刘裕把炭盒放在外间,扑扑衣衫,“天气突然转凉,内务府炭俸还没下来,长春宫小主都在师父那儿取炭。这炭大都是年初,不少着潮气,挑挑拣拣拖到这时候。好在师父给咱们小主留筐新炭,等到人都走光,才敢拎回来。”
裕亲王捋捋短须,微微笑笑,“是圣上大恩,本王年老体衰,再担不得什重任,只能仰赖些圣上恩德汲汲度日罢。”
“王爷太过谦逊,”张廷枢正正棋盘上落子,“王爷生戎马,随圣上内定朝堂,外平胡虏,贤王称当之无愧。只不过,如今皇子纷争,到底牵连圣上家事,王爷急流勇退也属应当。”
裕亲王缓缓叹口气,“与君主来说,家事亦属国事,圣上现今也是骑虎难下。本王老,先皇在位时储位纷争着实不想再经历次。”
张廷枢顿顿落子动作,抬眼看看裕亲王道,“可王爷毕竟是圣上嫡亲之人,又向来得皇上看重,想要干脆利落地置身事外,怕是不易吧。就像此次东岳庙之事,王爷番推拒,皇上还是嘱王爷从旁协理,若是八阿哥办事不利,恐怕皇上也会问责王爷。”
裕亲王弯弯嘴角,面目从容,“廷枢向恃才傲物,如今怎也肯卷进这滩浑水之中?”
“那就好,”浣月夹两块儿新炭填进炭盆里,“本来这黑炭就容易起烟,要不是新炭,屋里烟气味儿就更大。”
刘裕抻头向内厅看看,佟佳氏正坐在榻子上看书,遂压低声音道“德妃娘娘那儿没再送东西来?往年咱们都能从永和宫得些红箩炭。”
浣月看刘裕眼,摇摇头,“如今德妃管着东六宫,不好插手西六宫事儿。再说,咱们也不能总指望着人家。赶明儿个你领人去御花园捡些松枝来,兑到黑炭里,给小主卧室驱驱寒气。”
“诶,好,”刘裕躬躬身子。
裕亲王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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