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嬷嬷轻敲敲腿,语气泰然,“之前听府里奴才们嚼舌头,说是五贝勒府上两位妾侍都有孕。今年这要都落地,府上就有六个孩子。也怪不得皇上挂记着四阿哥,比较起来,咱们府里确实太单薄。”
“主子总是太忙,”苏伟搓搓手指,“这子嗣事儿也得随缘。”
“是啊,”李嬷嬷弯弯嘴角,“子嗣事儿不仅得你情愿,还得合天意才行。不过也正是因着不易得,才要更加用心。”
苏伟含糊地点点头,李嬷嬷伸手拨拨山石旁干枯几株矮苗,“总有人将传宗接代比成树木抽枝发芽,嬷嬷却觉得,这繁衍子嗣更像树木扎根。根上枝杈越多,扎得越深,树木也长得越好,碰上风吹雨打,也越不易折。反过来,根系薄弱,旁逸斜出,这点点外力怕就要被连根拔起。”
几株矮苗被李嬷嬷揪下扔在路旁,苏伟动不动地看着,没有吭声。李嬷嬷叹口气,用手绢扑扑手掌,“可惜,这都是上好灌松苗子,就是长错地方。”
李嬷嬷让丫鬟们围着两位踢毽子小格格,自己缓步走到苏伟身边,“今儿个怎没跟着四阿哥?”
苏伟咧咧嘴,“今儿是张保当班,贝勒爷忙着正事儿,就不去参和。”
李嬷嬷笑笑,坐到苏伟对面矮石上,“你倒是个心宽,嬷嬷在宫里这多年,哪个得宠奴才不是见天儿地跟着主子?”
苏伟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,“是主子仁厚,不嫌奴才惫懒。”
李嬷嬷弯嘴角,“应是四阿哥长情才对。”
康熙四十年
四爷府
苏伟与四阿哥歇在诗玥院里西厢房中,透着窗户能看到正堂屋里红彤彤片影子。
“主子,”苏伟有点无精打采地拄着下巴,“就这座珊瑚能顶多久?”
四阿哥靠着榻子闭目养神,手指轻敲在炕桌沿儿上,“不过是个格格,又不用洞房花烛夜,爷想宠着谁,睡在哪儿还用旁人管着?”
“大姐,二姐,”凉亭旁,个月白色锦袍少年穿过回廊。
“弘晖,快来!”伊尔哈招招手。
茉雅奇接住掉下毽子,冲着弘晖笑笑,“今儿不用上课吗?倒是好长时间不见你。”
弘晖小跑到两位格格跟前,神色颇委屈,“额娘上次考功课,没
苏伟惊,及时控制住神态,微带赧意地道,“奴才只是内监,哪能跟主子攀什情分啊。”
“怎不能?”李嬷嬷掩掩唇角,“这主仆之情也是相当难得情分啊。”
“是,”苏伟有些晃神儿,“嬷嬷说有理。”
李嬷嬷转头看向两位小格格,似有若无地叹口气,“这年年岁岁日子当真是晃眼就过去,小孩子啊,尤其长得快,今儿还在跟前撒着娇气,转眼就要备嫁成家。等过几年,个个地都出府,四阿哥心里就该空落落。”
苏伟抿抿嘴唇,点点头。
苏伟垂下脑袋,没再说话。
四阿哥睁眼看看他,扔个果脯过去,正好砸在后脑勺上,“不许又胡思乱想,听见没有?”
苏伟回头捡起果脯塞进嘴里,格外听话地点点头,四阿哥满意地闭上眼睛。
东花园
二月末,天气渐暖,苏伟坐在假山后发呆。不远亭子旁,女儿家清脆笑声阵阵入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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