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敢,不敢,太子爷慢走,”梁九功垂下身子,将神色埋进阴影中。
“好好伺候皇阿玛,”胤礽嗓音沙哑。
“是,殿下放心,”梁九功俯身,“恭送太子……”
行人下台阶,小初子给太子披上斗篷,“殿下,今夜
胤礽抿抿唇角,语带落寞,“兄弟们是仰赖皇阿玛福祉。只不过儿子自幼跟在皇父身边,与弟弟们总是疏远些。在毓庆宫养病这些日子,只有胤禛递帖子问候,心里多少有些失意……儿子还记得,皇阿玛赐皇叔《咏桐老图》,寓意兄弟同老。当时儿子就在旁边,当真羡慕不已。如今儿子年岁也不小,不知今生,有哪位兄弟愿与儿子同老……”
“你才多大,怎言语间倒似个暮年老人,”康熙爷握在龙柄上手紧紧。
“是儿臣不好,”胤礽看康熙爷眼,慌忙垂下身子,“儿臣是来劝皇阿玛节哀,却说这些有没让皇阿玛操心,还请皇阿玛恕罪。”
康熙爷轻摇摇头,“你父子也很长时间没好好说话,何罪之有?仁孝去早,留下襁褓中你,朕身担国事,再想尽心也难免疏忽,让你个人在偌大宫室里长大,如今想来,是难为你……”
“皇阿玛……”胤礽抬起头,双眼盈有泪光,片刻后,扑通跪下,膝行至康熙爷身边,“皇阿玛,保成有罪,保成怯懦,怕是辜负皇阿玛二十余年悉心教导,请皇阿玛发落吧……”
康熙四十二年
景仁宫
空旷宫室里,巨大香炉燃起缕缕烟气,略到黄昏时辰,屋内已经片暗沉。
个月白色长袍身影跟着梁九功迈进正殿,“儿臣给皇阿玛请安,”胤礽俯身跪下。
屋子当中,人独坐在龙椅上,静默片刻后,沙哑着嗓音道,“起来吧,再往前站些,朕看不清你……”
“保成,”康熙爷有些错愕,看着眼前哭得像个孩子似太子,多年前嫡子出生,确立储位,昭告天下,祭祀太庙场景又在眼前浮现,“保成,朕儿子……”康熙爷伸出手,将胤礽搂到身前。
“皇阿玛,”胤礽趴在康熙爷膝盖上,兀自流泪不止,声音呜咽,“儿子害怕,真害怕……”
“不怕,保成不怕,有朕在,”康熙爷轻拍着胤礽背,时间好像回到二十五年前,年近五岁胤礽出痘、高烧不退,朝堂上外有三藩作乱、内有权臣干政,年轻康熙爷便像这样,彻夜抱着儿子,边安抚照顾,边批改奏折。
明月当空,胤礽由景仁宫出来,梁九功亲自打着灯笼,将太子爷路送到景仁宫门口。
“有劳梁公公,”早等在门口小初子上前接过灯笼。
“是,”胤礽上前两步,梁九功微微开侧面窗子,抹光亮横在两人中间。
“逝者已矣,还请皇阿玛保重龙体,”胤礽垂首道。
康熙爷叹口气,抬眼看向远方,“裕亲王是朕兄长,自幼亲厚,多年相伴,如今离去,朕着实伤怀。”
“请皇阿玛节哀,”胤礽躬下身子,“兄弟之情可贵,君臣之谊难得,皇阿玛与皇叔感情让人歆羡,儿臣想裕亲王西登极乐也会为皇父祈福。”
康熙爷闻言,微微眯起双眼,向椅背上靠靠,“先帝早逝,朕兄弟不多,你们还是有福气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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