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阿哥镇定不动,颔首垂目,康熙爷看半晌,终慢慢缓下口气,“罢,本来就是你自己事,朕相信你能以皇家声誉为重,不会真做出——让皇阿玛失望事来。”
康熙爷话末语气深沉,四阿哥慌忙叩首,握在拳里指尖深深刺进掌心里,让他声音稳又稳,“多谢皇阿玛体谅,儿臣,绝不敢有负圣恩。”
八月十八,农庄
“说吧,到底怎回事儿?”
小二院里,苏伟立在屋子中央,双手环胸,脸正气凛然地质问着甫进屋就懒在榻子上四阿哥。
康熙四十八年
八月十五,清溪书屋
“皇阿玛恕罪!”
四阿哥为万祥求情,也不敢再直视康熙爷眼睛,只得慢慢垂下头,“儿臣知道,皇阿玛因外界流言,为儿臣费不少心。可是儿臣,不愿仅因他人之言低头,只是几句闲言碎语,儿臣就要杀人已证清白,那儿臣这个王爷,做也实在太没骨气。”
四阿哥话音落下,屋子里气氛似乎陡然转,直提着小心魏珠,也跟着悄悄吐出口气。
四阿哥也是好笑,手撑着头,嘴角微微翘起,“巴彦是年初才进王府,身飞檐走壁好本事。爷也真是好奇,咱们苏大公公是怎发现,竟还拿棍子给捅下来。那孩子年纪小,从树上摔下来就受打击,现在还闷闷不乐呢。”
“你少转移话题,”苏伟眉毛竖,把立在旁棍子拿起来在手上挥挥,“莫名其妙地派堆人来监视,有大门不走,偏在树上蹲着。用棍子去捅,已经够仁慈。你赶紧给从实招来,到底出什事儿?监视不说,还不让出门,是不是你干什坏事?”
“干坏事?”虽然是苏大公公先发制人,但四阿哥在气势上完全是后来居上,“是谁刚出王府,就跟老九手下对上?上次被人告到顺天府事儿,你是转眼就忘吗?这宦官之祸风波还没过,爷费九牛二虎之力把你送出王府,你倒好,转眼又到人家跟前惹是生非去。你是怕别人不知道,你苏大公公在京里仍然是威风八面吗?这要让些小人注意到,你当他们不会到敬事房去告上状?到时候,敬事房再派人来,
康熙爷神情看似没多大变化,只是不再动不动地盯着四阿哥看,转而拿起桌上棉布,慢慢擦起眼镜,“朕知道你向傲气,可是防民之口甚于防川,这闲言碎语看起来不上大雅之堂,实际上却是最能伤人利器。”
“儿臣明白,”四阿哥脊背稍松,语气却依然坚定,“不过,儿臣相信,谣言止于智者。更何况,儿臣也不认为杀几个太监,就能止住这些污言秽语。只怕到时,儿臣会落个此地无银三百两名头,反倒正中某些人下怀。”
康熙爷擦眼镜动作顿顿,眉眼稍抬,“哦?你是在怀疑什?”
“空口无凭,儿臣什也不敢怀疑,”四阿哥抿抿唇角,脸色似乎也跟着苍白两分,“万祥只是个奴才,死不足惜。可是此时杀他,几乎就等同于儿臣认下狭弄内监污名。儿臣不愿背此污名,遂斗胆请皇阿玛开恩。”
康熙爷放下手里棉布,微微眯起眼睛在四阿哥脸上慢慢扫过,让人看不出是审视,还是在思考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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