眼前蓦然红,耳中嗡鸣片,直挺立身影砸在雨水中。
冰冷岩石,冰冷身体,他像是被扔进千年寒潭中,无论如何挣扎,都没有人向他伸出只带着温度手。
他是孤独,从始至终,他都是孤零零个人!
五月二十三,銮驾驻跸老牛河地方
传旨太监带着八阿哥请罪折回呈康熙爷,又遭康熙爷训斥,直言此人党羽甚恶,阴险已极,又提及八阿哥曾经有包庇罪人雅奇布等行径,着实无可怨艾。
皇上公然下旨斥责,言辞甚重,无论缘由如何,这番跪省是必不可少,也因而虽然天降大雨,却没有个人敢上前替八阿哥撑把伞。
八福晋摇晃着起身,推开过来搀扶丫鬟,蹒跚着走到门外,雨丝很快将她衣衫打湿,她却没敢走到八阿哥身边,只是远远地站着。
八阿哥跪在片雨帘中,眼前景象越推越远,他极度清醒思维终于开始混沌,周围切都渐渐朦胧起来。
他看见个小小身影缩在个冰冷陌生房间里,他看见个女人决绝离去背影,他看见张张面无表情却时刻紧盯着他脸。
“胤禩,从今天起,惠妃娘娘才是你额娘……”
康熙四十九年
五月二十,热河行宫
大雨初至,暗沉沉天空下,冰冷空旷大殿前,个僵硬身影笔直地跪着。
硕大雨珠伴着雷霆照亮那张曾经最意气风发脸,也照亮他身前那道晕开团团墨迹谕旨。
很奇怪,在接过圣旨那瞬间,胤禩以为自己会崩溃,会痛到不可自抑,会失去所有感觉和理智,会发狂地大笑,会沉浸到片黑暗中,再也不愿醒过来。
九阿哥、十阿哥这几日直闷在车上。
十阿哥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,为何他们忙碌这些天,该出事点事都没有,反倒是背后掌握切八哥,竟夜之间被皇阿玛弃如敝屣。
九阿哥比十阿哥想得多些,但也更为惊恐紧张。他不能不把皇阿玛这些日子对八哥厌恶,与八哥打算对付四哥行动联系起来。如果两者确实相关,那很有可能说明,在皇阿玛心中,四哥已经是离那个位置最近人。
四
“这孩子以后要是能有大阿哥分出息,嫔妾就别无所求……”
“胤禩过来,到皇阿玛这来……”
“朕深知其不孝不义之情形……”
“贝勒爷,良妃娘娘殁……”
“自此朕与胤禩,父子之恩绝矣!”
但事实上,他很清醒,很平静,他能感觉到雨水带来冰冷,能感觉到膝盖疼痛。他甚至理智地告诉自己,传旨太监还没有离开,他戏还没有谢幕!
八福晋被丫鬟搀扶到偏殿里,双眼失神,脸色苍白可怕。
传旨太监还在边干等着,还是何焯最先反应过来,安排几个太监暂时住下,八阿哥请罪折回头还要请他们带到御前。
“福晋,”何焯进到偏殿时,外面雨下更大,“皇上勒令咱们即刻回京,最晚明天就得动身。贝勒爷还在外面跪着,这时候您不能再慌手脚啊,阖府人可都巴望着您呢。”
八福晋呆呆地坐着,听何焯话,才缓慢地抬起头,透过偏殿窗,还能看到八阿哥已经有些微微摇晃身影,她眼前又霎时模糊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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