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福晋别这说,”吉珠连连摇头道,“当初阿玛生病,额娘担不住府里大小事务,都是福晋派人帮衬着。治好阿玛病,又直撑着额娘。吉珠能有个机会报答堂姐,是吉珠福气。”
“好妹妹,”十四福晋勉强笑笑,“家爷在信中已经交代,他实是犯大错,也该受罚。让家里不要再为他事东奔西走。你这里,也跟你额娘说好,等过今年,就求着太后给你赐个好人家,早早出宫去。”
“可是,十四爷他是立功啊。”
“嘘!”
十四福晋忙捂吉珠嘴,“这些话不可再说!如今西藏事平,家爷也算没有辜负先帝嘱托。眼下只看郃阳事,只要能为郃阳百姓讨个公道,那十四爷他……”
“收拾。”
雍正爷仍坐在原处,手里还捧着本奏章,脸上什也看不出来,似乎这些都是他不经意时碰倒。
张起麟深知什该问,什不该问,忙不迭地低下头,放下茶,就亲自拾奏章,收香炉,又叫外面小太监进来扫香灰。
寿康宫外
十四福晋给太后问安,出门时,完颜吉珠正等在门廊下。
“砰!”
张起麟端着新沏茶刚走到暖阁外,就被屋内声巨响,吓得差点翻茶碗。
暖阁内随后就安静下来,好半天都听不到任何声音。
“苏公公刚才不是在吗?现下又跑哪儿去?”
像是怀里踹只兔子张起麟,游移不定地停在帘子外面,是进也不是,不进也不是。
双眼睛好像撞进汪深潭里,深得不见底,深得看不见任何波澜。
“师父,你怎?”
“……没事。”
苏伟又转回头,好像什都没发生,“把料子给,去送。”
东暖阁内
“十四福晋好有闲情雅致啊。
“福晋,”吉珠行礼。
“赶紧起来,”十四福晋扶起她,“你额娘不放心你,也只能借着来给太后请安,让人接你过来看看。”
“请福晋转告额娘,吉珠在宫里切都好,不必替担心。”
吉珠是个懂事姑娘,论辈分,十四福晋算是他堂姐,家里也受十四福晋很多帮衬,这次送她进宫,原也是为十四爷事。
“倒是行差就错,”十四福晋拉着吉珠手,“实不该让你为家爷事儿进宫来,白白耽误你。”
“张起麟!”
不知时间过去多久,屋内响起声召唤。
“奴才在!”
张起麟忙掀帘子,端着茶碗,快步进门。
这进门,又吓跳,龙案上金蟾吐珠香炉连带着香灰和堆奏折,倒在地上。
偌大殿宇只剩雍正爷个人,他还定定地瞧着屋子中央,好像那里还跪着什人。
摆在多宝阁上自鸣钟“咔哒咔哒”地走着,不知过去多久,空洞眼神终于收拢回来。
而眼下龙案上,仍摊着范光宗状纸。
状纸写很工整,但其中段字体却微微扭曲,好像誊写这张状子人,也受那声声血泪影响。
“……草民有七岁幼侄,已能识字背诗,平日乖巧孝顺,聪慧可爱。然则那日,小侄夜间卧榻安睡,被闯入贼兵,刀尖挑起,吊在马上,其母哭喊追逐,却只得乱蹄下,具残尸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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