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上在浴缸里放满热水,搬来这个单身公寓才两周,这个浴缸还没有用过。躺进去,可能因为吃过药,也可能因为耳朵不适,水声听起来带着某种梦幻般潮声,眼前白雾缭绕,很不真实。
小时候向外婆承诺将来要送她个浴缸,这样冬天泡在里面就不会冷。如此小愿望,也可以落空。
迟早有天也会接受耳朵已经不行事实,就像多少年后今天,再看见电视里那些痛失亲人剧情,也可以麻木到不再鼻酸。只是到那个时候,会变成什样子?戴着助听器,或者连助听器也不管用,只能打手语?还会开口说话吗?还能记得那些歌旋律吗?塞林格这个名字,对来说还会有任何不样感觉吗?
怕是那样。
如果上天问,在彻底聋掉以前还有什愿望,那想再写五十首歌,再去听十次LOTUS演唱会,想把关于音乐美好记忆再烙印得深点。如果这样太贪心,打个折也没关系,拿半寿命去换多听几年也不觉得可惜。听不见人生,哪怕再给荣华富贵五百年,也不想要。
,上次许章哥来找帮忙伴奏。
“不是那次。那次当然记得。”
心里咯噔下,看着他仿佛在回想表情,有种冲动想现在就告诉他,这年半,你就是支持走下去动力,就是那个你说过很有才华唱作人。
可是现在说这些还有什意义,以前不是谁,以后再也不会是谁。
“那真没有,前辈大概是记错吧。”
可惜没人能和命运谈条件。只能希望接下来时间能过得慢点,希望能听得见日子尽可能长点,能唱歌日子尽可能长点。
——
医生话或许没错,但与其战战兢兢等着所有声音消失那刻到来,不如放纵自己最后沉浸在音乐世界里,像癌症病人用最后生命环游世界。还是照常写歌,照常唱歌,不想等真聋,再来徒劳后悔。
但到底还是纸包不住火。个月后进棚录新EP,被监听耳机里伴奏震,左耳下子又变得迟钝起来,可以叫暂停,但就是不想,心里有股愤愤情绪,副歌时有个高音,就等着它来,仿佛只要痛痛快快唱出这个音,就能冲破蒙在耳朵上阴翳。然而胸腔共鸣刹那,耳朵里突然像被针扎下,痛得把捂住耳机。录音中断,录音师从没见过这种情况,以为是设备问题,说没事老师,耳机没问题,们把这首录完吧。
录音老师看脸色好像见鬼,可能当时样子看起来真
话都是笑着说,心里却有种微妙羞耻感,知道不用为耳朵事自羞耻,那不是错,然而在他面前这种感觉还是挥之不去。
——
没和Wendy姐说耳朵事,只和她确认明后天通告。回到家时有点感冒,担心喷嚏症状加重耳朵负担,打算下楼买药,拉开背包拿钱夹时,才发现里面竟然有板感冒药。
……所以塞林格当时随手塞是把药塞包里吗?
拿着那板药在沙发上坐下,药壳上还沾着丝冰凉雨水,来自塞林格手,剥片胶囊放在手心,想到他因为不想吃药就干脆拿给,全程若无其事样子,有些啼笑皆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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