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越来越冷,大约走半路程,太阳被冻得瑟瑟颤抖,缩到地平线下面去。雪面寒气升上半空,皮袍皮板也已冻硬。陈阵晃动胳膊、皮袍肘部和腰部,就会发出嚓嚓磨擦声。大青马全身已披上层白白汗霜,马踏厚厚积雪,马步渐渐迟缓。丘陵起伏,个接着个,四周是望不到缕炊烟蛮荒之地。大青马仍在小跑着,并不显出疲态。它跑起来不颠不晃,尽量让人骑
“犬戎族”自称祖先为二白犬,当是以犬为图腾。
——范文澜《中国通史简编·第编》
周穆王伐畎戎,得四白狼、四白鹿以归。
——《汉书·匈奴传》
当陈阵在雪窝里用单筒望远镜镜头,套住头大狼时候,他看到蒙古草原狼钢锥样目光。陈阵全身汗毛又像豪猪毫刺般竖起来,几乎将衬衫撑离皮肉。毕利格老人就在他身边,陈阵这次已没有灵魂出窍感觉,但是,身上冷汗还是顺着竖起汗毛孔渗出来。虽然陈阵来到草原已经两年,可他还是惧怕蒙古草原上巨狼和狼群。在这远离营盘深山,面对这大群狼,他嘴里呼出霜气都颤抖起来。陈阵和毕利格老人,这会儿手上没有枪,没有长刀,没有套马杆,甚至连副马镫这样铁家伙也没有。他们只有两根马棒,万狼群嗅出他们人气,那他俩可能就要提前天葬。
陈阵又哆哆嗦嗦地吐出半口气,才侧头去看老人。毕利格正用另只单筒望远镜观察着狼群包围圈。老人压低声音说:就你这点胆子咋成?跟羊样。你们汉人就是从骨子里怕狼,要不汉人怎到草原就净打败仗。老人见陈阵不吱声,便侧头小声喝道:这会儿可别吓慌神,弄出点儿动静来,那可不是闹着玩。陈阵点下头,用手抓把雪,雪在他掌心被捏成坨冰。
侧对面山坡上,大群黄羊仍在警惕地抢草吃,但似乎还没有发现狼群阴谋。狼群包围线端已越来越靠近两人雪窝,陈阵动也不敢动,他感到自己几乎冻成具冰雕……
这是陈阵在草原上第二次遇到大狼群。此刻,第次与狼群遭遇惊悸又颤遍他全身。他相信任何个汉人经历过那种遭遇,他胆囊也不可能完好无损。
两年前陈阵从北京到达这个边境牧场插队时候,正是十月下旬,额仑草原早已是片白雪皑皑。知青蒙古包还未发下来,陈阵被安排住在毕利格老人家里,分配当羊倌。个多月后天,他随老人去80多里外场部领取学习文件,顺便采购些日用品。临回家时,老人作为牧场革委会委员,突然被留下开会,可是场部指示那些文件必须立即送往大队,不得延误。陈阵只好人骑马回队。临走时,老人将自己那匹又快又认家大青马,换给陈阵,并再三叮嘱他,千万别抄近道,定要顺大车道走,路上隔上二三十里就有蒙古包,不会有事。
陈阵骑上大青马,他胯下立即感到上等蒙古马强劲马力,就有快马急行冲动。刚登上道山梁,遥望大队驻地查干窝拉山头,他下子就把老人叮嘱扔在脑后,率性地放弃绕行二十多里地走大车道那条路线,改而径直抄近路插向大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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