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人转过头问巴图:你开枪也不管用?
巴图苦着脸说:不管用,才带十发子弹,打不会儿,就打光。白毛风把枪声全刮碎。狼就算吓跑,可等打光子弹,狼又回来。天太黑,电池也没多少电,什也看不见。
那会儿可没想那多。巴图用手指轻轻按按脸上冻皮说,天黑雪大,也怕打死马。只盼着风停,泡子不上冻,狼进不去,还能活下不少马呢。记得,把枪口抬高尺。
毕利格和乌力吉都舒口气。
走到最里面个雪堆面前,巴图犹豫下,然后拿木锨飞快地铲开马头部位雪。大家都倒抽口冷气:大白马脖子被咬断半,并被拧圈半,歪倒在马背上。马眼突兀,已冻成透明黑冰蛋,大白马当时绝望恐惧表情被全部冻凝在里面,异常恐怖。马头下雪被马血冻成大块红冰,已无法铲动。大家声不吭,急急地铲雪扫雪。泡子泥冰上半个马身全部露出来。陈阵觉得,马身不像是被咬
是同意,怎出事就把责任全栽到巴图头上?
几个场部领导都不说话。场长乌力吉咳咳嗓子说:沙茨楞说得没错,是有这回事。大家都是好心,想让军马再长壮实点儿,路上走好,为战备多贡献点力量。谁会想到会来这场白毛风,还是北风,又跟来这大群狼。要没有这群狼,巴图也准保能把马群赶到安全地方。风灾白灾加狼灾,百年不遇,百年不遇啊。负责抓生产,这次事故该由负责。
包顺贵用马鞭指着沙茨楞鼻子说:你责任也不小,毕利格说得对,这群马再跑小段就没大事,要是你们三个不临阵脱逃,和巴图块儿赶这群马,也就不会出这次大事故。要不是看你后来救巴图命,早就把你隔离审查。
毕利格用自己马棒压下包顺贵马鞭,板着面孔说:包代表,你虽是农区蒙古族人,可也该知道牧区蒙古人规矩,在草原是不许用马鞭指着人鼻子跟人说话,只有从前王爷、台吉、牧主才这样说话。不信你可以去问问你们军分区首长。下次他来检查工作,咱俩可以块儿去问。
包顺贵放下马鞭,倒换到左手,又立刻用右手食指,点着沙茨楞和巴图鼻子喝道:你!
还有你!还不下马铲雪,扫雪!要亲眼验尸,倒要看看狼有多厉害,狼群有多大。别想把什责任都推到狼身上。毛主席教导们说,人因素第!
人们都下马,拿起带来木锨、铁锹、竹扫帚,开始清理尸场。包顺贵骑着马,拿着架海鸥牌相机忙着拍照取证,并不断对众人大声喝道:扫干净,定要扫干净。过几天盟里、旗里还有部队调查组,要来这儿现场调查。
陈阵蹚着厚雪,跟着乌力吉、毕利格、巴图和沙茨楞向泡子最里面几个雪堆走去。泥塘冰面冻得还很硬实,雪在人脚下吱吱作响。老人说:只要看紧里面几匹马是不是让狼咬死,就知道这群狼有多厉害。
陈阵紧追着问:为什?
乌力吉说:你想想看,那会儿越往里面越危险,那儿泥水是最后冻住,狼也怕陷死在里面,狼不会去冒这个险。要是那几匹马也让狼咬死,你说那狼有多厉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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