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。小狼对自己
这声长嗥极为满意。它不等狼群回音，竟
个长嗥接着个长嗥过起瘾来
，由于心急，嗥声尾音稍稍变短。它头越抬越高，直到鼻头指向腾格里。它亢奋而激越，嗥得越来越熟练，越来越标准，连姿势也完全像条大狼。长嗥时，它把长嘴嘴形拢成像单簧管圆管状，运足腹内底气，均匀平稳地吐气拖音，拖啊拖，直将腔激情全部用尽为止。然后，再狠命吸口气，继续长嗥长拖。小狼欢天喜地长嗥着“哭腔哀调”，兴高采烈地向狼群“鬼哭狼嗥”，激情澎湃地向草原展示它美妙歌喉。小狼音质极嫩、极润、极纯，如婴如童，婉转清脆。在悠扬中它还自作主张地胡乱变调，即兴加许多颤音和拐弯。
两人听得如痴如醉，杨克情不自禁压低声音去模仿小狼狼歌。
陈阵小声对杨克说：
有个发现，听狼长嗥，你就会明白蒙古族民歌为什
会有那长颤音和拖音。蒙古民歌风格，和汉人民歌风格区别太大。猜测，这种风格是从崇拜狼图腾匈奴族那里传下来。史书里就有过记载：《魏书》《匈奴传》里面就说，在很古很古时候，匈奴单于有两个漂亮女儿，小女儿主动嫁给条老狼，跟狼生许多儿女。原文还说：“妹……下为狼妻，而产子。后滋繁成国。故其人好引声长歌，又似狼嚎。”杨克忙问：《匈奴传》里真有这样记载？你读书还是比读得仔细。要是真有这个记载，那就真找到蒙古民歌源头。
陈阵说：那还有错？《匈奴传》不知看多少遍，里面好多精彩段落背都能背下来。读书人来到蒙古草原生活，不看《匈奴传》哪成？在草原，狼图腾真是无处不在。个民族图腾，是这个民族崇拜和模仿对象，崇拜狼图腾民族，肯定会尽最大可能去学习模仿狼切：比如游猎狩猎技巧、声音传递、军事艺术、战略战术、战斗性格、集体团队精神、组织性纪律性忍耐性、竞争头狼强者为王、服从权威、爱护家族和族群、爱护和捍卫草原、仰天敬拜腾格里，等等，等等。所以认为，蒙古人音乐和歌唱，也必然受到狼嗥影响，甚至是有意学习和模仿。草原上所有其他动物，牛羊马狗黄羊旱獭狐狸等等叫声，都没有这样悠长拖音，只有狼歌和蒙古民歌才有。你再好好听听，像不像？
杨克连连点头说：像！越听越像。你要是不说还真没往那儿琢磨。胡松华唱蒙古《赞歌》，尤其是开头那段，那多拐弯颤音，那长拖音，活脱脱是从狼嗥那儿模仿过来。这两年咱们听那多蒙古民歌，几乎没有首歌不带长长颤音和拐弯拖音。可惜，没有录音机，要是能把狼嗥狼歌和蒙古民歌都录下来再作比较，那就定能找出两者关系来。
陈阵说：咱们汉人也喜欢听蒙古民歌，苍凉悠长，像草原样辽阔，可没人知道蒙古歌源头原来是狼。不过，现在内蒙古蒙古族人，都不愿意承认他们民歌是从狼歌那儿演变来。
问过好几个牧民，有说不是，有支支吾吾。这也不奇怪，现在《红灯记》里不是在唱“……狱警传，似狼嚎”吗，那谁还敢说蒙古民歌来源于狼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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