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阵和杨克毫无睡意,直轻声地讨论。谁也不能说服对方、并令人信服地解释为什会出现最后这种结果。
直到天色发白,小狼终于停止长嗥。它绝望悲伤得几乎死去。它软软地趴在地上,眼巴巴地望着西北面晨雾迷茫山坡,瞪大眼睛,想看清那些“黑影”真面目。晨雾渐渐散去,草坡依然是小狼天天看见草坡,没有个“黑影”,没有丝声音,没有它期盼同类。小狼终于累倒,像个被彻底遗弃孤儿,闭上眼睛,陷入像死亡样绝望之中。
陈阵轻轻地抚摸它,为它丧失重返狼群、重获自由最佳机会而深深痛心内疚。
整个生产小
定这条“小狼”是牧人设置个诱饵,是只极具诱惑力、杀伤力、但伪装得露出破绽“狼夹子”。
狼群也可能怀疑这条“小狼”是条来路不明野种。草原上从来没有人养狼崽先例。每年春天,那些会骑马两条腿家伙,总会带上狗群搜狼寻洞,熏掏狼窝。眼尖母狼,可以在隐蔽远处看到人掏出狼崽,马上扔上天摔死。母狼回到被毁洞穴,能闻到四处充满鲜血气味。有些母狼还能从旧营盘找到被埋入地下,被剥皮狼崽尸体。那恨狼人怎可能养小狼?
狼群也可能判断,这条会狼嗥小东西不是狼,而是狗。在额仑草原,狼群常常在北边长长沙道附近,见到穿着绿衣服带枪人。他们总是带着五六条耳朵像狼耳样竖立大狗,有几条狼耳大狗也会学狼嗥。那些大狗比本地大狗厉害得多,每年都有些狼被它们追上咬死。多半,这个也会狼嗥小流氓,就是“狼耳大狗”小崽子。
陈阵继续猜测,也许,狼群还是认定这条小狼是条真狼,因为,他每天傍晚外出溜狼时候,溜得比较远时,小狼就在山坡上撒下不少狼尿。可能些母狼早已闻出这条小狼真实气味。但是,草原狼虽然聪明绝顶,它们还是不可能下子绕过个弯子,这就是语言上障碍。狼群必定认为既然是真小狼,就应该和狼群中其他小狼样,不仅能嗥狼语,听懂狼话,也能与母狼和狼群对话。那,这条不会说狼话小狼,定是条彻底变心、完全投降人叛狼。它为什自己不跑到狼群这边来,却个劲地想让狼群过去呢?
在草原上,千万年来,每条狼天生就是宁可战死、决不投降铁骨硬汉,怎竟然出现这个千古未有败类?那,能把狼驯得这服服帖帖这户人家,定有魔法和邪术。
或许,草原狼能嗅出汉人与蒙人区别,它们可能认定有种蒙古狼从未接触过事情,已经悄悄来到草原,这些营盘太危险。
狼群完全陷入沉默。
静静草原上,只有条拴着铁链小狼在长嗥,嗥得喉管发肿发哑,几乎嗥出血。但是它嗥出长句更加混乱不堪,更加不可理喻。群狼再也不做任何试探和努力,再也不理睬小狼痛苦呼救。可怜小狼永远错过在狼群中牙牙学语时光和机会,这次小狼和狼群对话失败得无可挽救。
陈阵感到狼群像避瘟疫样迅速解散包围圈,撤离攻击出发地。
黑沉沉山坡,肃静得像查干窝拉山北天葬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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