年纪约在三十岁上下,身穿灰布长衫,脚穿青面布鞋,头戴礼帽,身材虽然高大,却显得瘦弱;面色黧黑,宽脑门儿,中分头,眉弓略高,双眼微微内陷,幽黑闪亮,炯炯有神,副精明、干练模样儿。侦缉队长只需这瞥,凭着多年和各色人等打交道经验,已经大体把来人看透,那样子想必是个小职员、教书匠之类,充其量不过是个账房而已,当然不会是来买房子,许是在官司上来疏通什关节。想到这里,心里便已厌烦,冷冷地问:“找什事儿啊?”连个称呼都没舍得给。
“听说府上房子不够住,要换换?”来客说。他说“换换”其实就是“卖”,换种说法,就显得对卖主儿尊重。
“嗯。”侦缉队长答应声,心里倒觉得有些意外,就吩咐老妈子说,“沏茶!”
“不必。”来客却说,“们还是先谈房子……”
侦缉队长心里又是动:这个人倒是直来直去,买得这急!其实,他心里也急,就挥手让老妈子下去,单刀直入地对客人说:“好,闲言少叙,书归正传。你是替谁来看房子?他为什不自个儿来啊?”
客人微微笑:“这不是自个儿来嘛!”
“噢?”侦缉队长愣,心说刚才怎没看出来?这个人哪儿像有资格买这房主儿?但人家既说要买,他也不得不另眼相看,“你……您贵姓?”他这才想起问问对方姓氏,并且把不够礼貌“你”换成“您”。
“敝姓韩。”客人欠欠身。
“韩先生,”侦缉队长用个尊称,但财大气粗、居高临下态度并没有多少改变,“您先看看房,还是先听听价儿?”
“不必看,”客人却说,“府上房子,早在您住这儿之前,就看过。现在既然您要乔迁,也就正好要买下,只听您说个数目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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