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姑妈,”韩太太又立即下达任务,“您给这小姐儿俩好好儿地做点儿可口,啊?”
“哎,哎!”姑妈满心欢喜地答应着,想到新月要回家,她心里就像喝蜂蜜似甜,“明儿早,上天桥自由市场买活鸡去!上菜市口买活鱼去!”
老姑妈立即处于临阵状态,兴致勃勃地准备为新月接风而大战场;韩太太却在心里谋划着另件大事,这件事,现在还只有她个人知道。
韩太太笑:“瞧你臊!男大当婚,女大当嫁,你妈也该给你操操心。咱回回里头,好人家儿还是有!”
陈淑彦就不再言语,低着头喝那碗茶。
被韩太太打发走姑妈,在东厢房里翻腾阵,抱着天星堆衣裳,泡在大盆里,坐到院子里石榴树底下,尽职尽责地揉搓。这会儿,正边揉搓边叨唠:“瞧瞧这领子上泥!是怎穿?”
陈淑彦就放下茶碗,站起身,朝着院子里说:“姑妈,您歇着,帮您洗!”
姑妈忙说:“那哪儿成啊?你是客人!”
说:“妈也是真难啊!下边儿两个兄弟都在上学,得吃,得穿,得缴学费,光指望爸爸那八十块钱哪儿够?要不妈就说:”你没考上大学是福!‘“
“倒也是实话,”韩太太点点头,“早点儿工作,也给你妈省点儿心!”
“爸爸也是这说,这些天,他就在到处托人儿给找工作,听说琉璃厂文物商店有个老师傅,过去跟他块儿学过徒,也许能帮点儿忙……”
“噢?要是能成,那儿倒是不错,也是咱古玩行里!回头,跟你韩伯伯也提提这事儿,行里人儿他都熟,要是用得着话,叫他去言语声儿!”
“那可就太好,”陈淑彦感激地望着韩太太,“伯母,要是能去文物商店,可得好好儿地谢谢您!”
陈淑彦下上房台阶,走过去说:“这有什?们家衣裳都是洗!今天反正也没事儿……”说着就去抢姑妈手里搓板。
韩太太却并不阻拦,只是笑吟吟地说:“是吗?你倒是比新月勤谨!长这大,也没见她这帮过她哥回!”
姑妈争不过陈淑彦,就放手,在围裙上擦着胰子沫儿,过意不去地说:“姑娘,今儿晌午别走啦,在这儿吃饭吧!”
韩太太却说:“家里又没准备,叫人家吃什?说呀,淑彦,说话就到礼拜天,新月准回家,叫她在家等你。”
“礼拜天准来!”陈淑彦高兴地说,使劲儿揉那领子。
“咳,说这话就见外,都是回回亲戚!”
韩太太所说“回回亲戚”,并非实指亲属关系,而是回回之间通称,显示这个民族同胞之间特有情感。她拿起暖瓶,给客人茶碗又续上水,好似漫不经心地问道:“淑彦,你今年十几啦?记得你比新月大……”
“比她大两岁,十九;生日早,到春节就整二十。小时候上学晚,在班里挺大个子……”
“二十?到该找婆家年龄,这可比念书更当紧!搞上对象没?”
陈淑彦腾地羞红脸:“伯母,连个工作地方还没找着呢,哪儿有这心思?在中学时候,学生没有个谈恋爱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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