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你想怎着?”韩太太不高兴地瞪她眼,“家里省吃俭用供你念书,你倒身在福中不知福!要不,就甭念,回家来帮帮,也省得……”她本来想说:就是因为你帮不,才收留姑妈,养着个外人。可是,话到舌尖儿又咽住,姑妈是个苦命人,这年来给她带孩子、做饭、洗衣裳,什活儿都干,却没要过个子儿钱,把这儿当成自个儿家,她不忍再说什,让姑妈听见,准得难受。
玉儿却冷笑着说:“燕大大笼子还不够受?你还要把关到家庭小笼子里?够!”
“说什疯话呢?”韩大大听她说话没谱儿,心里就有气,“家是笼子?赶明儿给你找个好‘笼子’!请‘古瓦西’给你打听个人家儿,早早儿地把你聘出去,省得你这没事儿找事儿!”
“算吧你,才不会像你似当管家婆呢!这辈子决不会嫁人,当做饭、生孩子机器,谁也不爱!谁也不爱!”玉儿像是和姐姐赌气,又像是在借题发挥地倾吐她胸中怨气,说着说着,眼泪又像断线珠子似滚下来,“不用你赶,走!”
韩太太脸沉:“越说越邪乎,你上哪儿去?”
“这帮子挨刀儿!”姑妈愤愤地骂道,“胳膊肘儿朝外拐,向着日本人!也骂过日本人,叫他们来抓吧!”
“得,别这儿裹乱,”韩太太心烦地说,“您还不张罗做饭去?到这会儿,大伙儿都还饿着呢!”
姑妈嘟嘟囔囔地走,韩大太沉着脸问玉儿:“你说那个人,是男?是女?”
“男,们班成绩最好同学。”玉儿擦着泪说。
韩太太心动:“跟你没有什连扯吧?”
眼睛红红。
韩子奇疑惑地看着她:“你今天是怎?”
玉儿强做笑容说:“没什……就是心里憋得慌,看见天星,就好多。就盼着下代能幸福,别再像们……”
“你们学校出什事儿吗?”韩子奇发觉她好像有些不正常。
玉儿抬起泪汪汪眼睛说:“们班个同学,失踪……”
玉儿擦着泪说:“你甭管!这里空气太沉闷,要憋死人,要离开这个世界,躲到世外桃源去!”
韩子奇直插不上嘴,玉儿话,他听得似懂非懂。近年来局势变化,使他也感到沉闷和压抑,但是,玉儿情绪反常似乎还不仅仅是因为这些,会不会和那个男同学“
“什连扯?都是中国人!”
“是说……”
“你说什?你什也不懂,尽瞎猜!人家是个正派人,同学们都敬重他!就因为他散发过传单,就被抓走!”
“没你事儿,就好。”韩太大放心地说,“个大姑娘家,在外头可别惹事儿,踏踏实实地念你书……”
“念书?”玉儿鼻子里哼声,“人心乱成这样儿,还怎念书啊?真像去年冬天上街游行同学说那样:华北之大,已经安放不下张平静书桌!”
“噢!是投河?还是上吊?”姑妈插嘴问。
韩太太挺各漾地瞅她眼。在儿子生日,谈论这种不吉利话题,是令人不愉快。
“都不是。让警察抓走!”玉儿说。
“因为什?”姑妈又问。
“因为他宣传抗日……”
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,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