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怎样?”郑晓京微笑着,以个问号开头,使人全然不知她所问是什“怎样”、哪方面“怎样”,因而也无从回答。其实这样问话般不必回答,仅仅是种类似“叫板”发语词而已,实质性内容在后头。“最近,在咱们系老师们中间,思想情绪怎样?对党工作,有什建议和要求啊?”
“哦,”楚雁潮简直无言以对,“……不清楚,很少和别人谈论这方面问题……”
郑晓京宽容地看看他,并没有定要问出点儿什来意思,而只管继续说下去:“对于积极靠拢组织同志,党是很注意培养,特别是像您这样工作能力很强青年教师,如果能吸收到组织里边来,会发挥更大作用。楚老师,您对于组织问题……”
像块巨石突然投进平静湖水,楚雁潮心慌意乱。尽管郑晓京极力摆出老练沉稳架势,但她毕竟太年轻,那近乎开门见山、单刀直入工作方法,那过于明显“暗示”,已经让楚雁潮心领神会。这是党在向他召唤,在启动他心灵门窗!对于生活在20世纪60年代每个中国青年人来说,这都是求之不得,闻之足可以热血沸腾!
但是,楚雁潮胸中波澜却很快地复归于平静,他迟疑地望着郑晓京,说:“……并没写过入党申请书啊!”
”:“……性,是不能改;命,是不能换;时,是不能留;道,是不能塞……”
他拿起笔,译下面文字:“只要得道……”这时,房门“笃、笃、笃”响三声。他烦躁地放下笔,用张当天《人民日报》覆盖住桌上手稿,然后说声:“请进!”不知是哪位不速之客前来打扰。
“楚老师!”郑晓京精神抖擞地走进来,身上那套军装,已经洗得发白,还不舍得换,胳膊肘上还显眼地打块补钉,好像刚从南泥湾回来似,腕子上手表却是崭新“欧米加”。
“噢,郑晓京同学,请坐!”楚雁潮站起身来,习惯地把仅有把椅子让给客人。
郑晓京并不谦让,稳稳地坐在那把椅子上,双肘支着桌面,两手十指对叉着拢在起,支着下巴,望着她老师。那神情,像是静等着聆听老师教诲。而楚雁潮却看得出来,这恰恰表明她自己有话要说。
“是吗?”郑晓京略略有些意外,在她所接触人当中,组织上找上门来谈话而本人尚未
他在猜测着她来意。是又要分配什角色呢,还是来向他“汇报工作”?
都不是。郑晓京此行目,是他所不曾料到。
“想跟您随便聊聊,楚老师,”郑晓京开口,只手从下巴底下抽出来,抚弄着桌上那张《人民日报》,大概是想做出“随便”样子,“本来早就想跟您谈,最近事儿太多,班里摊儿,还有系总支摊儿……”
楚雁潮从老子、孔子会见中回到现实生活。他知道,郑晓京前不久当选系党总支宣传委员,这位身兼两“摊儿”工作女学生刚才开场白决不只是为“随便聊聊”,现在是中共北京大学西语系总支部位领导同志来找他谈话。这种谈话通常都是极其严肃。
楚雁潮立即从心理上调整师生之间惯常位置,正襟危坐,等待下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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