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怀麟坐在龙椅上,脸色很不好看,他面前齐翰、柳云烈等人统统跪着,挨个禀告:
“遍寻无人,长公主应该已经不在京都。”
“紫阳君也离京去临江山,虽说是江府惯例,但臣觉得有蹊跷。韩霄、云岚清和徐仙府邸已经查抄,但家人昨日也已经全部离京。”
“廷尉府大牢被劫,丹阳余党尽数消失。”
狠狠拍拍面前御案,李怀麟起身道:“惯例?蹊跷?你们难道看不出,这是江玄瑾早就安排好?!”
李怀玉是看不见,她眉心微拢,梦里不太平静。
她逃,怀麟发现之后,必定大怒,大怒之下难免牵扯些人。好逼她现身。青丝已经在他们手里,韩霄他们家人也不知撤出京都没,她这遭走得是有惊无险,可剩下人呢?
京都是离开,可这后顾之忧,当真是不少啊……
不安地裹紧被子,她梦呓声。
以前江玄瑾也听见过她说梦话,当时他没在意,因为她喊称呼太过荒诞。
人:“说君上,眼下京都应该正乱着呢吧?您不回去帮着处理政务,倒是有闲心来登高望远?”
江玄瑾透过镂空雕花看向窗外,静默不语。
这模样像极她最开始接近他时候,副冷冷清清、不近红尘态度。
不过这回,李怀玉倒是不会凑上去逼他开口,她笑笑,打量这屋子圈儿,便躺上床去闭目养神。
外头天已经黑,清弦走后倒也没有再回来,怀玉躺会儿意识就模糊,朦胧间感觉身边微微陷,知道是江玄瑾上来,便背过身去,离他远些。
柳云烈怔愣:“这……怎会?君上他不是已经与长公主党决裂吗?”
“决裂?”李怀麟气得来回踱步,“好个决裂!他这分明是将计就计,釜底抽薪!”
开始还是柳云烈在给江玄瑾挖坑,让他与丹阳党自相残杀,让他尽失人心好动手除去。可不知从什时候开始,他们反而在跟着江玄瑾步调走。
江玄瑾执意处死丹阳党,他们不拦反劝,引朝中百官不满,认为帝王优柔寡断。江玄瑾不出席祭祀之典,他们就弄丢死囚犯,显得帝王之侧无他则失,更衬幼帝无能!
这两日递来御书房折子里,有意无意,都在让他多听忠臣
然而这次,江玄瑾很清晰地听见她喊:
父皇。
传闻里长公主心狠手辣,心机深沉,不是该无坚不摧吗?怎跟个小孩子似,语气可怜巴巴。像在拽着孝帝衣角,半蹲在地上拖着人,跟人耍赖?
想起青丝说那些话,江玄瑾眸色幽暗,缓缓伸手替她将丝碎发别去耳后。
京都里已经炸开锅。
偌大张床,她睡在靠墙侧,几乎是要贴上去。
江玄瑾侧头看她会儿,满脸冷漠地等着,等她呼吸完全平缓,丝毫不再动弹时候,才吐口浊气,沉着脸将她轻轻搂过来。
纤细腰,比之前还瘦些,脸上也没什血色,这路赶得匆忙,下巴上还有不知哪儿沾着灰,看着脏兮兮。
捏着衣袖,他屏着呼吸,下下地替她将灰擦掉。黑褐色灰尘染上他青珀色衣袖,像副上好画被横泼墨。
盯着那脏污看会儿,莫名地,江玄瑾倒是笑,声音低低,笑得又苦又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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