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玄瑾看他眼。
柳云烈笑得很正直:“总不能让西梁坐收渔利。”
手指在石桌上点点,江玄瑾道:“若是没记错,都尉妹妹嫁就是西梁大将。”
“唉,你别提这事儿。”脸上笑意顿收,柳云烈皱眉道,“当初联姻,就是陛下意孤行,拦也拦不住。如今西梁入魏。人人都骂是卖国之人,可谁知苦楚?舍妹年纪小,嫁人就认定,让她回家她也不愿,也是上火,与她断绝兄妹关系,她扭头就直接去西梁。”
风拂过来,吹散柳云烈几缕墨发,叫他脸上多添几分苍凉。
双方交战,上兵伐谋,其次伐交,其次伐兵,其下攻城。他与柳云烈直在暗中较劲,倒也想跟他好生谈谈,但柳云烈直不愿交涉。眼下既然主动来信,江玄瑾自然是要接。
仔细将信看过,他道:“去请就梧将军,让他随本君去趟山腰凉亭。”
乘虚很担忧:“君上亲自去?”
“有先锋营探路,本君何惧?”江玄瑾拿铠甲穿上,“再者。柳云烈与本君相知多年,他会如何行事,本君很清楚。”
柳云烈不会用这种幌子来诓他,明知道诓不住,所以说要见他,就定会正正经经地赴约。
江玄瑾静静地看着那四个字,漆黑眼极其缓慢地眨眨。
不容易啊,当初在飞云宫教她书法,教好几个月都没让她认真写好个字,这四个字却是笔划,很是端正。
是真很想念他意思。
心头微酸,他合信,工工整整地放回信匣子里。
“主子,笔墨。”乘虚很是体贴地送东西上来,搁在他手边,想着他写回信,马上就能让人送走。
“生是北魏之人,死也是北魏之魂,让眼睁睁看着北魏被西梁人占着,是万个不甘愿!”
字字句句豪情万丈,听得后头就梧很想给他打个唱大戏拍子。
墨瞳里有光微微闪,又很快暗去,江玄瑾抿唇,没有说话。
柳云烈多解他啊,看他这神色
山风挺大,时值五月,苍驹山上依旧清凉。柳云烈在山腰凉亭备茶具,拢着袖子斟着水,看起来分外悠闲。若不是他身后跟着众多兵将,江玄瑾真以为他是个爬山爬累在此处歇脚公子哥。
“许久不见,紫阳君风姿怎也不减两分?”看见他来,柳云烈侧头便笑,“这路风尘,愚兄都掩不住狼狈。”
“柳都尉谦虚。”江玄瑾淡漠地进亭坐下,“先前山道战,都尉实在气势夺人。”
皇帝逃去冯翊,柳云烈自封万军都尉,虽说他军中之人都这样尊称他,但从江玄瑾嘴里听见这个称谓,柳云烈莫名觉得有两分嘲讽意味。
放茶杯,他道:“明人不说暗话,君上,你相抗,伤都是北魏兵,咱们不妨先停战,携手把西梁打退,如何?”
然而,江玄瑾垂眸,却是挥手道:“不必。”
乘虚错愕。
掀开营帐。看看低地上整装士兵。上次交锋伤患不少,军中药材不够,很多人本只是轻伤,然而觉睡下去,竟是没能再起来。赶到苍驹山路上,不知道埋多少自己人。
北魏大乱,生灵涂炭,不是他儿女私情时候。
“君上。”御风从外头回来,皱着眉道,“柳军来信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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