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不想在他面前哭,可是不知道怎,眼泪就是直直地窜出来。说:台灯是自己东西。你去给要回来。他说:什叫你自己东西?什话这是?你傻?说:就是东西,!!说到这里,简直歇斯底里地喊叫起来。他站着看着,看好阵子,说:小子,那小舅子调走,现在保卫科也不认,去也没用。不理他,兀自哭着。他用手搭在肩膀,说:小子,你给记住,你这手啊……说到这里,他停下来,好像忘记自己想要说什,拿起礼帽,从地上捡起只完整空酒瓶,掂量掂量,手攥着瓶嘴倒拿着,说:走吧。
跟在他后面,走在工厂中央大道上,黑漆漆片。雪下得真大,北风呼啸着,把雪吹得到处都是,会儿向东会儿向西。大道两旁杨树变成树影,看不清楚,好像隐在暗处偷窥者。老马手扶着礼帽,在前面弓着腰走,挪着步跟在他后面,雪落进脖子里,可点也没觉得冷,脸上血凝成血块,好像也不疼。走到保卫科办公室门前,透过窗户看见里面亮着灯,台灯就放在科长桌子上,连着插座,正发出柔和温暖光。科长手里端着茶水,和别人说笑着。老马收拾下自己衣服,把花衬衫领子抹平,对说:在外面等着,是那个台灯?点点头。他笑笑,走进去之前冲翘翘礼帽。看见科长站起来,他说什,指指台灯,科长摇头,他又说什,声音大起来,三四个人围过去,用手指着他。这时看见他嘴角边有浮起那种深醉时微笑,就像他讲起抓住那个女警察裤腰带样,然后他摘下礼帽,抡起啤酒瓶砸向自己脑袋,啤酒瓶在他额头上炸开,烟花样飞溅出去,那条翻白鱼突然活起来,变得更大,在他额头上游动,他后仰着摔倒在地,只手拿着礼帽,只手攥着仅剩瓶嘴,动不动。
就在这时,好像有谁拉动总开关,听见工厂里所有机器突然起轰鸣起来,铁碰着铁,钢碰着钢,好像巨人被什事情所激动,疯狂地跳起舞。工厂大道都跟着战栗起来,面条样抖动着,土、石子、树木,都跟着抖动起来。所有路灯同时亮,把个个厂房照得清清楚楚,那沉重铁门,那高高烟囱,那堆在路边半成品,都清楚地裸露出来。看见他们也站起来,在大雪里跳着舞,身上轴承、螺丝、折叶,向四处飞溅,落在黑暗里不知所终。有人喊叫着,从房间里面冲出来,把撞倒在地。倒在雪里,台灯在桌子上还散发着温暖光,震耳欲聋轰鸣声把包围。感受到种前所未有安全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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