过
会儿，皇帝才说：“生气？”
曾德犹豫会儿，苦着脸老实道：“应该是动怒，临睡前丫鬟理帕子，说是上面有血……”
皇帝握着杯盏
手顿，曾德眼见着酒水被洒出来大半，吓得跪在地上没敢动。
檀章脸色青寡，沉默许久，才沉声命道：“召陆长生进宫。”
嵇铭他当然不会去见，来暗桩更不可能放，对方以为他不敢伸张，结果嵇清柏直接让身边宫人当是刺客拿下，御龙殿中灯火通明，趁着皇帝在外头守岁，嵇清柏坐在殿内问话。
“总共有多少人被安插在宫内？”这话是丫鬟替他问，嵇清柏刚从殿外进来，身上夜露深寒，回来就被灌药，抱着暖烘烘炉子。
暗桩对他那个“爹”倒是忠心耿耿，苦口婆心劝着嵇玉要为嵇家千秋鼎盛奠基立业，话里话外还指桑骂槐，说他不忠不孝，没有祖宗家法。
嵇清柏听着可笑，他喝口丫鬟递来茶，淡淡道：“
三岁离魂，痴十二年，在家里时候也没见着丞相要建功立业，为祖宗考量，怎
如今反倒又有念想？”
跪在地上人噎噎，又听嵇清柏继续说道：“丞相是不是忘件事儿，这天下百年后都不会是姓嵇，些野望还是不要有好。”
对嵇清柏来说，嵇铭怎样他还真点都不关心，凡人间亲缘要说有多羁深，作为神仙来看却是缘浅很，区区八十年寿数，父母亲子最多半载，怎又比得过日月星辉。
面前玉盘珍馐不曾空过，嵇清柏挑几样菜吃，发现鱼肉都是剃好，宫人般没资格碰主子吃食，他碗里又多是檀章赏赐下来，这帮他剃鱼骨人，怎看都不会是旁人。
嵇清柏吃几口，就忍不住抬头去看皇帝。
檀章眉眼低垂，执箸腕子微微动着，抬目见嵇清柏正望着自己，轻轻挑下眼。
纵使天上地下有千般道不明理还乱因果纠葛，在此间似乎也没任何意义。
“他把年纪，要是想告老还乡，荣归故里。”嵇清柏搁下茶盏，发出“咔”地声脆响，低头望着地上人，冷道，“你回去告诉他，倒是能帮这个忙，在皇上面前替他美言几句。”
曾德佝偻着腰小心翼翼行到檀章身边，皇帝守岁也就是和几个外臣在金池园里喝喝酒，讨论下风花雪月，诗词歌赋，只不过檀章始终提不起什劲来，对着酒色声场，也是神色恹恹地漠不关心。
“睡？”曾德还没开口，皇帝先问句。
就算不指名道姓，大总管也知道问是哪位。
“刚躺下，睡没睡不清楚。”顿顿，曾德将嵇清柏之前做事儿精炼着说个大概，檀章听完，表情看不出喜怒。
觥筹交错，玉树明灯，万千层楼染上佛尊眼角眉梢。
哪还有什不悲不喜不怒不嗔呢？
家宴散后还有守岁，不过与嵇清柏是没多大关系。
结果回宫时候还出状况，嵇铭居然借着宫里安插人向他递去暗话，打定主意势必要与他见上面。
……在后宫安插眼线这招，跟放个刺客进来没什区别，嵇清柏脸都黑，心里起股无名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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