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,她把摔碎碗筷收拾好,坐在板凳上开始听匣子,穆桂英挂帅。高立宽后来想起过去资本家,觉得自己在新中国虽然已经翻身做主人,可是又落到这个慢性子手里,于是给她起个外号,叫掌柜。掌柜赵素英从板凳上站起来,到厨房拿个大面板,撂在炕沿上,又从厨房拿个大铝盆,上面用屉布罩着。几个人都能闻到铝盆里碱酸味儿。今天包饺子吧,赵素英说。高立宽心头惊,家里钱给赵素英管,掌柜管钱,天经地义,赵素英节俭,存折在哪他都不知道,只知道赵有个小手绢,里面包着零钱,他要买酒,赵就折开手绢,拿出张零票子给他。今天竟然吃饺子,而且看来早有准备,高立宽心里有点矛盾,方面他觉得赵不应该对李明奇这重视,不给他好脸,他要是识相自己走掉就是,另方面,饺子就酒,越喝越有,他边琢磨着,边从炕里头把小方桌拉过来,摆在炕中央。
二
大姑打电话把叫醒时候,刚刚睡熟。挨到凌晨三点,还是不困,就下楼买件啤酒,喝到第三瓶,终于有点困意,赶忙到床上趴着,也没有马上睡着,啤酒胀肚,五点钟起来撒大泼尿,才睡下。北京冬天不比家里,每天雾气昭昭,冻人不冻水,到夜里从窗户缝里渗进股阴冷,这啤酒喝得有点作妖,直打哆嗦,只好把自己深深地裹在被子里。第二天是周六,约好陪领导踢室内足球,在大学时是个足球健将,司职右边锋,能甩牛尾巴,现在胖三十斤,换好运动服就出身汗,不过也没关系,踢球不是重点,重点是踢完球喝酒,喝酒也不是重点,重点是听领导讲他在大学时是个足球健将,左右脚七十米长传。问题就出在,因为睡着得比较晚,以为得混到天亮,手机没有静音,清早七点半,大姑电话打进来,其实刚刚进入深睡眠,忘自己身处东四环附近家出租屋里,腮帮子发紧,以为自己睡在家里那张硬邦邦单人床上,后来单人床不见,梦见自己在高考考场,政治题怎想也想不出,伸脖子想看别人,别人都离很远,且用胳膊把卷子蒙住,急得想把自己脑袋揪下来。就在这时电话响,激灵坐起来。哎,是小峰吗?听就知道是大姑,虽然已经两年没联系过,但是她锦州口音辨识度太高,尾音永远是挑上去,像唱歌样,而且不说喂,说哎,好像对方接听让她觉得很突然。说,大姑啊。大姑说,你个死孩子,过年也不说给大姑打个电话,你奶天天念叨你。说,大姑,还没睡醒,会给你打回过去吧。大姑说,别撂,大姑不是让你还钱,有正事儿找你。就怕她说这个,大学学费是大姑给拿,毕业五年,钱直没还,其实共三万,想还也还,不过她给拿钱时候说是给,没说是借,就认为是种捐献,欠是情,不是钱。大姑是爸姐弟几个条件最好,也愿意当家主事。后来她有时候和联系,让去看奶,从北京到锦州倒是不远,只不过锦州确实没什好玩,奶八十岁之后就有点糊涂,见也跟没见差不多,从没去过,大姑就在电话里说,也不让你还钱,就让你来看看你奶,就你这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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