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给生出来。姐当时十八岁,没考上大学,在你爸车间当喷漆工,啊,对,那个后门白叉,就是她喷,其实是个十字架,喷歪,在小说里写是胡编。当时姐和你爸,老刘,正在谈恋爱。爱得死去活来。饶玲玲看着刘泳说,看这孩子没句真话。刘泳抬起头说,少说多听。说完他对女孩说,当时有感觉,妈也应该有感觉。你姐叫什?女孩说,忘,你还想听吗?刘泳说,想,说吧。女孩说,姐后来跟说,活这长时间,遇见你爸之后才觉得活着有意思。爸妈以前给她讲那些道理,遇见你爸之后才觉得是真。上帝就是爱啊。女孩喝口酒说,你爸虽然个子不高,但是心是善。那套德国机器,在其他很多车间没有开箱,只有你爸强令开箱使用。为啥?因为那时候工厂已经要完,其他车间主任,都在打自己算盘,先让工厂倒,然后把新机器弄到自己小作坊里,工人裁掉三分之二。姐说,这叫小舢板突围。刘泳说,嗯,有这个说法。女孩说,你爸是想救工厂,不想看着工人都回家,他那时候经常跟姐说,工厂完,不但是工人完,让他们干什去,最主要是,北方没有,你明白吧,北方瓦解。你爸是宣传口出来,还他妈文绉绉。刘泳说,他写手好字,你还是叫他老刘吧,能稍微舒服点。女孩说,行,那就彻底第三人称。老刘答应姐,做最后搏,如果这套机器上,还是不行,等他妥善处理完遣散工人问题,就和姐私奔,什也不要。饶玲玲没忍住,私奔?女孩说,是私奔,跑到更南地方去。推着三轮车卖早点也行,起背着货跑单帮也行,反正不能分开。那机器呐,谁也玩不转,主要是工程师心早散,都在想自己后路。几人出事故,有个年轻工人,刚来不久,很想表现,结果被咬掉只手。刘泳说,老刘出事儿跟他有关系吗?
女孩站起来,在身后握住双手,把身体抻抻。刘泳说,有关系吗?女孩说,坐太久,你们作家怎能天坐那久?刘泳说,那你动动。女孩说,嗯,不想说。刘泳说,什意思?女孩说,没意思。你给弄口水,喝完走。刘泳说,哪不对?女孩说,你是个写小说,你说写到这时候怎写?刘泳想想说,卖个关子?女孩说,你摆地摊卖吧,鞋呢?刘泳说,也许应该写写这个姑娘?女孩把手移到身前,活动着手腕,说,继续说。刘泳说,如果是福楼拜时代,也许应该从姑娘头发和吃穿用度开始写。女孩说,不用扯那远,头发可以。刘泳点点头说,黑发,大黑辫子。女孩说,颜色对,弄那长辫子给机器绞脑袋?刘泳说,是,黑短发,刘海过眉。女孩说,可以。刘泳看看女孩说,身材不高,但是很挺拔,皮肤很干净。女孩说,可以。刘泳说,话不多,但是有脾气,有意思,说出话招人听,遇见不对路人句话也不说。女孩说,喜欢看书吗?刘泳说,确实,老跑厂里图书馆。女孩说,行,说说他和老刘怎认识?刘泳说,朋友,毕竟是老刘儿子,让揣测这个伦理上有点问题。女孩说,你是作家还是儿子?刘泳说,都是。女孩说,首先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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