乍然看到自己死对头这副模样,宗洛瞳孔地震。
他强迫自己视线从眼尾沉下来红意上
“实在是太惊喜。”
虞北洲舔干净嘴唇上残余血,神情餍足,从喉咙深处发出喟叹。
很难形容他从那无边热海中清醒过来时,看见宗洛有多惊喜。
就像没有人知道,过去曾经数千个日日夜夜,虞北洲都从未在这天寻觅到片刻安宁,甚至是清醒。
有时精神错乱至癫狂时候,虞北洲甚至会幻觉冰棺里人朝他睁开眼睛,冷冷地,用那种仿佛看蝼蚁眼神看着他。
这些铁链泛着幽幽寒光,皆是用天生陨铁制成。这种材料制成锁链,只有在大渊死刑犯或极刑之人水牢里才会有。
现在它们全尽数束缚在虞北洲手脚之上。
也无怪乎宗洛往后退开几步后,对方没有动作,因为他被锁链绑住,根本无法朝前多走步。
然而,这切都没有宗洛看清虞北洲时来得震惊。
后者解冠散发,身上如同刚刚从血池里捞出来样,浸满鲜血,周身与红衣同色,脊背上全部都是细细密密伤口,指甲鲜血淋漓。
黑暗中,似乎有什东西顶起来。
宗洛侧过脖颈,吃痛般抓起地上剑,用手肘把虞北洲推开。
剑尖落在地上,刮起阵火星,碰巧从火折子顶端擦过。
“刺啦。”
火焰腾起声音在静谧暗室中犹为响亮。
紧紧用手臂箍着他人尽数卷走。
他心底惊疑不定,时间倒也没轻举妄动。
滴滴答答粘稠血顺着墨发滴落在宗洛额心鬓角,比体温还要烫。
有人亲昵地将头靠过来,在他脸颊旁呵气:“师兄,你好香啊。”
虞北洲抱着这具躯体,眯着眼睛,就像只毛茸茸而慵懒野兽。
就像现在这样。
那双不知道被他描摹过多少遍,却从来不会睁眼眼睛望无际。
没有厌恶,没有恶心,没有轻蔑
只有火。
只有足以点燃他火。
没有人有这个胆子,把北宁王锁在暗室里。也没有那个能力。
这满室血,和满身伤口,只能是虞北洲自己弄出来。
“原来真是你啊,瑾瑜。”
虞北洲抬眸,低低笑起来,终于从烧灼般焦躁中寻回丝清明。
在黑暗里,他过分昳丽面容呈现出种异样病态潮红,鸦羽般睫毛上挂着串血珠,比任何传说中艳鬼都要来得蛊惑人心。
宗洛按着自己仍在流血脖颈,缓缓从地上站起。
面前是方四周不透风,用寒石砌成暗室。
周围墙壁上散布着星罗棋布般血迹,大多陈年已久,泛着沉郁黑色色泽,昭示着这里曾经发生过多少次同样事。
这些都不算什,最可怖,还是宗洛如今对面这面墙壁。
墙壁和天花板上垂下五股手腕粗铁链。
就像无数个夜晚,他独身人返回宫殿,不睡龙床,反倒爬进冰棺里,抱着师兄,兀自自言自语。
沾满血滚烫指尖蹭到宗洛下颚:“可是师兄啊,你为什不睁开眼睛看看?”
短暂温存骤然中止。
如同狂风骤雨般撕咬落在白衣皇子修长脖颈表面,硬生生将上次还没好全绷带扯开,汲取内里香甜血液。
这个味道让充斥着癫狂瞳孔平复片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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