司马冲很想有人陪他说话,每年秋日,他喜欢站在树下看落叶,会有叶子掉到他脸上,那样子就像是有小姑娘很温柔地摸他脸。
那年秋日,他在枣树
可沈充说自己害他。
司马冲想会儿,把那只风筝放在怀中抱住,竹骨断裂噼啪声点点传来,那风筝在少年怀中蜷缩起来,最终被揉成猩红团。
十年前深冬,那年琅玡王司马睿尚未登基为帝,在东海王征召下外镇江东。
建康城建平宫,
年幼皇族子弟从出生起就住在偏僻别院中,那年冬日,他跟着升迁琅玡王来到江南。相比较于在琅玡日子,他更喜欢江东,换个地方,他依旧是个人住,不过这院子里多颗枣树,他经常在深秋树下捡熟烂枣子吃。
过,可心里头却又忍不住惊惶起来。他怎办呢?
吴兴沈家又怎办呢?
沈充忽然很茫然,王敦若是病死,东南必然大乱,他们这仗必然输,到时候他们这群王敦党羽下场可想而知,他要另寻出路吗?还是说铁心赌把,若是赢,东海王当皇帝,他们杀进建康去,所有人裂土封侯,朝青史留名,祖宗面上都有光!
要赌吗?
可若是赌,如今还有胜算吗?东南水师给温峤和王长豫计给歼,他求王敦饶他命都是侥幸。退万步,王敦饶过他,他们如今连秦淮河都渡不过去,还谈什夺取建康?
太监宫女从不踏入这偏僻院子,每隔半个月,膳房里老太会拎着他半个月吃食过来,放下便走,从不逗留,偶尔也会忘记两次,司马冲每餐饭都省着吃,怕吃多下顿就要饿着。
他很小时候就聪明,夏日天气热,面饼会发馊,他想出个主意,将面饼放入篮子吊在水井里头,这样面饼就能吃得久些。
老辈宫女太监都会让不懂事小宫女离那院子远点,那里头住着个天煞孤星,克死怀帝。而更多新来宫女甚至不知道这偏僻宫城角落里还有个小院,更加想不到里头还住着个不祥皇子。
小皇子六七岁,没剪过头发,也不会说话,来江东起从未踏出这建平宫步。
司马冲是会说话,只是从来没人教他,他学得晚,六七岁才学会说两个字。没人陪着他说话,他自己对着院子里那颗枣树说,枣子掉下来时候,他就会结结巴巴地说“多谢”,然后张开手臂轻轻抱下那枣树。
沈充心乱如麻,他边大步往外走,边忽然又憎恨起那军帐中年轻藩王。如果不是司马冲当日找上来说要帮自己,他怎会走上今日这条路?那少年简直是条毒蛇,先是以利诱之,再慢慢把他往绝路上拖,咬着他血肉不松口,等他终于想甩开他,却发现切都来不及。他只能和他绑在起,被迫陪着他走下去,他有种预感,除非被司马冲活活绞死,否则他摆脱不。
沈充憎恶着这切,却又从心里深处依赖着这个年轻藩王,他也曾想过让司马冲去死,他想解脱,可他又不敢杀他。
这所有切都令他极度恶心。
军帐中,司马冲坐回案前,他手里头抓着只风筝,他望着那风筝上鹏鸟发呆。
仗打输,他没什太大感觉,沈充把这事怪在他头上,他也认下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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