桓桃阴沉着脸,久久说不出话来。
次日大清早。
王悦看出认亲大戏。
桓桃长姊瞧见消瘦如此幼弟,眼泪下子下来,她扑上去把抓住桓桃胳膊,
桓桃望王悦眼。
王悦低声道:“输就输吧,你当日猖成这样,还道你输得起,早知你输就寻死觅活,当日就不用你。”
桓桃点点攥紧手,许多话说不出来。
王悦又道:“离开建康吧,去外头做个官,说不定多年后又能回来建康呼风唤雨,来日方长,你还不到而立之年,辈子还长。”他笑下,“去看看江山,看看天有多高,看看海有多阔。”
“你呢?”
桓桃睁开眼,盯着面前人看很久,“怎是你?”
王悦倚着牢门看着他,轻轻拂去身上灰,“走吧。”
囚衣带血,桓桃坐在地上平静地望着王悦,道:“事不用你管。”
王悦闻声望眼桓桃,忽然嗤笑声,倒也没太调侃这位半死不活旧日下属,“别逞英雄!走吧,你长姊夜夜跪在跟前嚎,眼泪都快流干,你赶紧出去把她带走,算你们姐弟俩放过。”
桓桃手极轻地抖下,他垂眸掩去眼中情绪。
看在你过往情分上,你放他马吧。”
谢景看会儿,伸手轻抚上王悦脸,“你今日找是为这事?”
王悦昏昏沉沉也听不出谢景语气,他亲下谢景手,又觉得那手凉得厉害,轻轻拢住。
谢景看王悦许久,终于开口道:“会留意。”
王悦低低说声,“多谢。”
王悦愣下,抬眸看向桓桃,似乎没想到他会问这句,他轻笑声,“还用得着你管?”
“你没路。”
“山登绝顶为峰,脚下都是路。”王悦望着桓桃笑,“这建康城这辈子是出不去,生在这儿,死在这儿,哪里也不去。”
桓桃忽然有股说不上来沉痛感,他抬手缓缓擦去嘴角血污。
王悦看着他,“别这丧气,认输又不是让你认错,这委屈做什?”他低下身去,轻轻将桓桃扶起来。
王悦看着他,好半晌终于忍不住叹口气,“你闹什啊?”
桓桃沉默许久,低声问道:“你不恨?”
王悦似乎被问住,良久才开口道:“恨你又能如何?你人杀都杀,事情到今日这地步,寒门大势已去,说这些还有什用?”
桓桃低声道:“杀,你心里头痛快些。”
王悦瞧他半晌,心头万般无奈,他在桓桃眼里究竟是个什人物?前段日子权术玩多,人人都当他多智又冷血,却不想他要真这般神乎其神,他还能落到今日这地步?他早风光去!王悦也懒得解释,瞧着桓桃良久,叹口气,“行行,乖啊,别闹,赶紧回家去吧。”
谢景闻声没声音,还是王悦伸出手去抱住他,他这才将王悦用力地揽入怀中。
……
夜里头,王悦睁开眼,他睡不着,他真睡不着,他望着身侧谢景,他直盯着他瞧。
走出谢家大门,王悦神色就恢复漠然,脚下有些虚浮,他没作声,朝着个方向走去。夜里头风有些冷,他收下领口,将脖子上痕迹遮。
牢门被打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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