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多年后世有句诗,此情可待成追忆,只是当时已惘
她为何不喜欢王悦?说实在,她忘记,她有印象便是,王悦做什她都厌恶非常,王悦喝口水她都觉得粗俗。琅玡王家家风也不过如此,当时便是这感觉。
王悦喜欢她,人人都觉得凭王悦那副志在必得样子与那琅玡王家权势,她必然会受宠若惊嫁入王家,哪里知道她偏就不嫁,秦淮河那段时日有看热闹人摆赌局,赌她多久之后会嫁入王家,大多都是两三月,最长不过两三年,这些人自然是全输,王长豫家世好又如何?琅玡王家又如何?她虽是小家小户出身,可她偏瞧不上王悦。
庾文君如今才回过神来,她似乎并不是厌恶王悦这个人,她只是意难平。
心里头总是不甘心,好像嫁王悦便是认命,输掉些什,可如今没嫁给王悦,说到底她也没赢什东西回来。
司马绍这些年与她相敬如宾,夫妻间说最多话竟是寒暄,颇为可笑,与群莺莺燕燕争春,她想想觉得更是可笑至极。深宫是个见不得人地方,她不喜拘束,如今却入个最拘束人地方,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选条这样路,可选都选,命就是这样。
亡齿寒,们兄妹俩又该如何自处?跟外戚比,皇帝心是偏着宗亲,南顿王才是皇帝心腹,他们是家人,咱们算得上什呢?”
庾亮许久都没说话,他轻笑着望着庾文君,“殿下思虑颇多。”
庾文君也笑,低声道:“是个妇道人家,整日在宫里头闲着,难免胡乱想些东西,好在还有个儿子,想着他便安心,这下半辈子便指望着阿衍,阿衍与咱们兄妹俩才是家人,旁人都信不过。”她望着许久没落子庾亮,轻声道:“兄长,该你。”
庾亮望着庾文君良久,终于缓缓伸手执起枚白子,轻轻压在棋盘上。
庾文君偏过头去似乎是在认真思索落棋,外头雪飘下来,年轻帝后面庞如秋月,眉眼间是淡淡冷意。
如今回头想想,就连当初嫁给司马绍念头都起得很匪夷所思。
定要找个不输于王悦身份嫁。王家主母又如何?如今她是国之母。
庾文君现下想这些事,心头总觉得有股说不上来好笑感觉,她和王悦置什气?她又为何非要去跟王悦置气?她清高惯,这些年来从不屑于与人置气,怎当初偏偏就要跟王悦过不去?
有些事情不能深思。
庾文君坐在撵轿上,雪从帘子里吹进来,轻轻拂过她脸。
狡兔死,走狗烹,飞鸟尽,良弓藏。
天地间片皓皓之白,山河皆寂。
回宫路上,庾文君想起些年少时候事,那时候谁年纪都不大,王悦与司马绍都是十四五岁模样,群世家子逍遥自在快意人生,秦淮河上面全是他们挥洒下金粉。
在这群人里头,最惹眼无疑是王悦,年轻世家子混迹建康,家中门楣上是泼天富贵,鲜衣怒马得意非常。琅玡王长豫,直都很有名。
她早在王悦认识她之前便认识王悦,那时候世家小姐没几个不认识王悦,王家世子哄小姑娘开心是流,毕竟王家世子有钱又有权,才华不够金银来凑,这副烂泥样子在她这儿混个眼熟还是没问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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