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二十多年来,她是真活成个笑话,全建康城笑柄不过如是。她要辈子面子,到最后她儿子和丈夫亲手撕掉她脸,点脸皮都没给她留,她后退着往回走,忽然猝不及防地摔在台阶上,她跌坐下去,满头满脸尘。
王悦觉得痛苦,种难以言说痛苦,他宁可曹淑再扇他两耳光。
曹淑坐在地上想想,忽然笑开,彭城曹家大小姐光鲜亮丽辈子,心比天高气傲如虹,这也瞧不起,那也瞧不起,辈子只到头来也不过如此。不过如此。
那夜,王导站在紧闭院门外,对着大门久久无言。
若是搁在少年时,曹淑早走,大路朝天,别两欢。
还是王敦同他道,来这儿吧!闯出片天下来,再也不用受制于人。
王悦这才去军营,羽翼渐渐丰满,若王敦当年没有伸出手来拉他这把,他不知道在哪座歌姬坊烂成滩泥。
那是他头次知道有些事得忍,为曹淑他也得忍。
此时此刻他站在曹淑面前,生生受那耳光,他慢慢屈膝跪下去。
“你知道?”曹淑望着跪在地上王悦,那个耳光甩过去她整只手都震麻,她问道:“你跟着他起瞒着?王长豫!这些年你同他起瞒?!”
王悦是知道王导在外头养女人。
这事在建康权贵圈子里并不是什秘闻,早在多年前就传开。南士蔡谟曾讥讽王导惧内,嘲弄便是他在外头偷养女人之事。曹淑平日里对王导管教甚严,年轻时,她将王导近侍检查过去,连男子都不放过,建康权贵大都知道这事,大家只当王导在外头养女人是因为受不家中悍妇。
没人敢捅到曹淑这儿罢。
王悦十六岁那年,他知道王导在外头养女人,还有儿子。
他赶到城西别院,看见大群手无缚鸡之力妇孺,握着刀手都在抖。
可
王悦低头不语,曹淑这耳光有些重,他嘴里起血腥味,耳边片轰鸣。
曹淑不可置信地望着王悦,“你早知道他在外头有儿子?大半个建康城全知道王导在外头养群女人生堆儿子,唯人不知道?你跟着外人同看笑话?”
王悦想解释,可是他抬头望着曹淑崩溃样子,个字都说不出口。他如今才明白谢景当日心境,明白谢景为何要杀司马冲,有些事他宁可让它烂在地里,也不愿意它见光。
王家院子里,他跪在曹淑面前,瞧着曹淑红眼睛,自己眼里头也冒出猩红色。
曹淑什都知道。
他同王导起过极为激烈争执,他要去告诉曹淑,王导当着王氏列祖列宗面给他耳光。王导端辈子架子,头次动手,打是自己亲生儿子,袖中手不住颤抖。
“你要逼死她?”
王悦听见王导这问他。
琅玡王家这代子嗣太单薄,王敦无后,王导膝下只有二子,唯嫡子又是这副德性,子嗣单薄,王家根基极容易动摇。
那是王悦最不想回忆年,那年中,许多事发生翻天覆地变化,庾文君嫁入王室,他同司马绍决裂,王导在外头畜妓,他这辈子顺风顺水惯,次忽然遇上这些事,胸口火猛地烧起来却又无处发泄,头次尝到走投无路滋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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