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苑忽然想叫他下来说说话,鬼使神差间敲两下桌面。
影七如同阵风,倏忽间落地,并未发出丝声响,规规矩矩单膝跪地,静静颔首跪在李苑面前。
他稍微有些激动,殿下第次召用他,险些没反应过来,否则下来得还能再快点儿。
不知道是什危险任务,不论如何,影七都不会让殿下失望。
——他在心里暗暗想。
影七额头抵着浴房外墙,面无表情地靠半天,失望。
忽而听见世子殿下脚步声已至寝房,影七怔怔,提气踮脚,微微跃,双手攀上屋檐,用力荡,轻轻落到屋顶,俯身跃,刹那间消失,几个呼吸间便已落至世子寝房外,顺着房梁钻进去,侧身坐在细窄房梁上,静静守着李苑,偶尔趴在房梁上,托腮看着殿下抚琴下棋。
李苑每日悠闲无聊,临睡抚把琴,房里有把御赐焦尾琴,音色淳厚绵长,他抚曲也并非京城公子哥儿们爱弹宫廷靡音,影七能听出只有山居与佩兰,琴音慵懒纯净,长发低垂,如大隐隐于市仙居散人。
在影宫里影七背过琴谱不少,但大多是坊间软音烟曲,在影宫历练时,有关卡名为惟妙,取惟妙惟肖之意,抽签决定,乐伶屠夫盗贼*员,影卫得扮谁像谁,影七当初抽却是秦淮名倌儿温裳。
那过往不堪回首。
玺镜,镜中刚好映出坐在飞檐上影七。
李苑沐浴时正百无聊赖,便盯着飞檐上影七找乐子,小影卫安静规矩地坐着,指尖在瓦片上划拉暗语,李苑看出他在瓦上轻轻比划是召用他暗语,忽然哼笑声。
这急着被使唤吗。
严丞相府上送来人,却是不能轻信。
若说是细作,看着也挺单纯,不大像。
谁知李苑只是懒洋洋地推开焦尾琴,趴在琴台前托腮问他:
“你饿不饿?”
影七愣愣,茫然看着李苑。
没听错,就是“你饿不饿”
影七拂散回忆,靠在房梁上,静静听着绕梁琴音,缓缓闭目休憩。自入影宫以来,已太久没睡过多于半个时辰觉。
李苑悠然抚着琴弦,微微抬头,看着房梁上静静守着自己小影卫悄悄打瞌睡,唇角微扬。
他仍旧对两年前那位“温裳公子”念念不忘,想到影七就在自己身边守着,李苑心里就像被春风拂起柳絮搔着,微微发痒。
但李苑心里也纳闷:为啥这小影卫在各种地方脸认真盯着本世子看呢?
但又不是*细那种不怀好意监视眼神,而是像个偷米粒舍不得吃,时不时偷看眼自己大米粒还在不在小仓鼠。
李苑捏捏眉心,轻吐口气。人心冷暖见得太多,对不惜救自己于水火之中人也防备起来。想活得简单点却向身不由己。
他撩些水,清水沐浴在胸前块早已结痂剑痕上,再缓缓滴进水面。
天潢贵胄之躯,若不是身边人反水,身上本不会留这样疤痕,所以他才格外厌恶叛徒,格外多疑。
李苑咳声,浴房外候着小丫鬟流玉便捧着素锦薄服进来,给世子擦身更衣。
浴房外,影七正站在窗边,再晚瞬就借着窗口跳进去听命。此时靠在浴房外,眼睑低垂,默默回忆遍,发觉原来召用影卫暗语里没有咳嗽这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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