影七在静室里待十日,起初还会在尹眉无诱导下吃点东西,后来便不想再见他,常常自己个人坐在角落里,望着静室四壁堪比镜面水晶墙壁,看着自己脸上陌生面容发呆。
自从他喜欢上世子殿下就倍受折磨,他本生在富裕人家,家道中落,父母猝然长逝,从富家少爷沦为贱仆,看尽世间最恶毒人心,世子殿下在自己肩头烙下天香牡丹印时,说:“不如来越州找,保你生安宁。”
当时他把脸蒙得严严实实,不想让只曾出现在自己梦里美好人看见自己这副狼狈模样。
他方才撑着丝希望,捧着颗千疮百孔心,千里迢迢送到世子殿下面前。为什,为
江夫人冷笑,忽然把茶杯扔回李苑手里:“他脸曾被严重烫伤,你喜欢模样并不是他,是孩子。”
不论是否私心,江霓衣救他毋庸置疑,人都有私心,何况位尚未走出痛失爱子阴影母亲。
李苑脸上笑意倏然褪去,怔怔看着江霓衣。
手中茶杯被攥得吭吭直响,李苑指节发白,掌心里攥茶杯陡然炸裂,碎落到脚边。
“烫伤,谁做?”李苑愕然道。
从来不曾把喜欢影七当作不合规矩之事,也许在李苑心里并没有什规矩可言,随心而为罢。
“他做错什你要这对他?”江霓衣声音沾染丝隐忍哽咽,“他们都是孩子,亲生儿子死在李沫手里,首席弟子被你……为什,为什孩子就不能过个平安喜乐安稳日子?”
“暗喜吗?”李苑抿抿唇,并不觉意外,“也许其实他们比您想过得好。”
江霓衣偏过头:“你让李沫来逍遥山麓认罪,把孩子骨灰还给。否则亲自去。”
李苑道:“暗喜临死时,李沫问过他,他说想回岭南王府。”
江霓衣摇头:“温寂不愿与你坦白,也言尽于此。傻徒儿最怕你问起这些,不去求证也罢。”
李苑忆起从前相处时,每当问起往事,影七都会痛苦地把自己缩起来,句话都不愿说,他却还常常若有若无地引导他去回忆,现在想想,对小七而言这样逼问不啻在他心上肆意折磨,把他不愿触碰伤疤次次揭开来,逼着他在自己伤口上撒盐。
李苑起身欲走,被江夫人叫住。
江夫人缓缓起身,漠然道:“若你只是看重他皮相,就趁早别去伤害徒儿,让他死心,总比怀着期望被折磨到死好。”
“你该想想是否夸赞过他外表,夸赞过几次,你夸赞过几次,就是在徒儿心上捅过几刀,你以为你有何不同?徒儿已经疯,你也样是凶手。”江霓衣恶毒道。
江霓衣痛苦地看着李苑眼睛。
李苑轻声叹息:“他至死都把岭南王府当家,把李沫当亲人,温寂和说您让他刺杀李沫,您真心觉得李沫死,暗喜会过得舒心吗?还是您觉得死,温寂会过得安心呢?”
江霓衣久久无言,轻轻挥挥衣袖,让周围屏风外埋伏逍遥弟子退下。
李苑敲敲地面,影焱便托着茶盘落在李苑身边,李苑纡尊降贵斟茶奉给江夫人,江夫人瞥他眼,单指叩叩地面接茶盏。
李苑问:“您把他关起来,这久,他想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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