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苑看着自己细长消瘦双手,近日常常端详着掌心纹路生命线,想着哪日这线会到头,结束自己庸庸碌碌生。
他踩着地碎片离去,在白石阶上留下带血脚印,踩着无人染指白雪缓缓而行,留下身后足下火红莲花。
祠堂外有清水潭,冬日大寒,潭水结层薄冰。
那时候小七还怯生生地捧着紫薯馒头跑来给自己吃,他们就坐在这潭边,看着清潭边萤火飞舞,说着让李苑冰冻心融化温声细语。
刹
书房窗大敞着,风吹起细雪挂在李苑发丝上,和雪白发丝相融。
他静静靠坐在窗台,刺绣白牡丹丧袍半垂在肩头,露出寸锁骨伤痕累累,长发曳地,如霜雪落飞瀑,淌入水云间。
光着脚,摘发间青鸾玉冠,他像支素净绢花,想要凋零,无法凋零。
不过数月,他发已全白,曾经戏谑温柔含着桃花春水眸子浑浊不堪,眼底深处已变得沉默冷寂,绝望和黑暗。
地上是打碎茶杯和炸裂瓷瓶玉屏,书房里片狼藉,他已经不曾记得哪片碎片是哪日打碎。
府邸无人打扫照料,银杏叶铺满地,后来枯枝败叶被雪盖层,反倒显得干净。
上十六道锁精密锁匣又被李沫送回来,撂在齐王府祠堂门口,何时想出法子开这龙骨弓锁匣,何时就不再来折磨他,让王爷王妃泉下安宁。
每日守卫端进李苑书房里只有残羹冷炙,碗里盛得不是米,是赤/裸/羞辱。
起初,被驱逐出府小丫头流玉从灶房狗洞里爬进来,悄悄给李苑送吃,后来不慎被守卫抓住,不知被绑到何处,也许杀,也许赶走,李苑不知道,他已麻木。
影七已数月没回来过,临走时把天香牡丹印留在李苑手里。外边全城搜捕影七,这印放在影七身上已不保险,不如放在府里赌把灯下黑。
他唯家人就只剩那些鬼卫,李沫就那夺走他仅剩温情,用歹毒手段折磨拷问,他影卫姑娘被逼自尽,爱人亡命天涯,勉强还能有那点藕断丝连亲情鬼卫们全部囚禁。
让人恨得浑身每根骨头都在颤抖,无时无刻不想把李沫刀捅死在阶下。
他又会后悔,是不是自己不去争那虚无飘渺自由,是不是齐王府就不会凋零至此。
院外几棵树都枯败,枝头落着几只麻雀。庭院常盛牡丹花七零八落,齐王府也在枯败,不知父王在世时如何能手定山河,只要父王活着就能镇得住王府不倒,这座青砖琉璃瓦府邸,是不是真离父王不行。
他这个新王,父王直引以为傲儿子,是不是真无是处。
他是趁着夜色走,走时说去买些炭火回来,却直不曾回来。
若是落在李沫手里,想必李沫会回来炫耀挖苦番,折磨影七,让李苑生不如死才是李沫行事风格。
可惜影七销声匿迹,偌大王府,真真正正只剩位主子。
在李苑心里他们已算得上老夫老妻,同走过那多坎坷磕绊,同甘过,共苦过,他不会怀疑影七感情,他知道也许影七碰上大麻烦,却也会怨他为何不告而别,留他孤身人不知所措。
又不得不怨恨自己,如果自己手段够强硬高明,又怎会落到这般田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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