胡亥下意识皱下眉,却又立即掩饰过去。掖庭里大大小小人太多,而曹无臣毕竟是掖庭主事,胡亥常年被关在小院基本没见过曹无臣。从第眼起,他就发自心底不喜欢面前这个明明笑得极为慈爱人。
余子式点点头,“曹大人,还有事,告辞。”
曹无臣忙上前毕恭毕敬地行礼,“大人慢走,万事有曹无臣,大人且放心。”
余子式这才转身离去,他身后被群人围绕着胡亥死死抱着怀中书简,未发言。他注视着那道修长身影,眼中是与年纪极为不符合幽深。
待到余子式身影彻底不见,曹无臣才缓缓站起身,他扫眼胡亥,淡淡吩咐句身边宫人,“带他回去,把原先院子里宫人处理干净,换批上道点。”
“彼黍离离,彼稷之苗。”余子式轻轻念遍。
胡亥跟着念遍,他声音没有般孩子稚气,反而有些低沉,咬字很准。
“行迈靡靡,中心摇摇。”“行迈靡靡,中心摇摇。”
“知者谓心忧。”“知者谓心忧。”
“不知者谓何求。”“不知者谓何求。”
气,余子式伸手轻轻拍下胡亥背,半是怜惜半是安抚。
“还会再见到你吗?”那声音极轻,却掩饰不其中希冀。
余子式沉默会儿,起身从书架下抽出卷书,递到胡亥面前。
胡亥头更低些,“不识字。”
“会教你。”余子式把那卷书铺开,“殿下,你回掖庭之后,每夜会过来教你识字。”他注视着胡亥瞬间亮起来眼睛,缓缓问道:“殿下愿意学吗?”
那宫人压低声音道:“大人,原先院子里有几个韩国王卿。”
“院子里不是都有口井吗?谁没有个失足时候。”曹无臣摸着腰间吊坠悠悠道。
……
余子式亲自带着胡亥回掖庭,不出所料曹无臣已经带人在门口候着,瞧见余子式走过来曹无臣忙低头道:“参加府令大人。”
胡亥抱着那卷书安安静静地站着,没有说话也没有哭闹。
余子式将人交给曹无臣,离得最近时他压低声音附在曹无臣耳边道:“拜托曹大人。”
“大人放心。”曹无臣低着腰笑得极为谄媚。他伸手轻轻揽过胡亥,极为慈爱地摸摸他脑袋,“这多伶俐孩子呐!”
“……愿意。”胡亥似乎连话都说不完整,他仰头盯着面前人脸,瞬不瞬。
“可是殿下不能告诉别人呐。”余子式将胡亥抱到塌上坐好,“无论是谁都不能说啊。”
胡亥咬着唇,用力点点头。余子式伸手将手上书放到胡亥面前,“时间还早,先教殿下会儿,然后殿下自己带着书回去温习可好?”
“好。”那声音压抑着太多情绪。
余子式暗自叹口气,指着手里书个字个字教起来。秦朝人识字时先生其实不会教诗经,但余子式这儿也没有什像样教辅材料,诗经里重复句子很多,反而方便胡亥识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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