蒙毅抬手,坛子酒直接抛过来,余子式伸手稳稳接住,抬眸,这位当今大秦朝堂上最年轻上卿正非常自来熟地往里走。
他靠近,余子式就闻到股淡淡酒味,难得,蒙毅也会喝酒?他不是直都是给别人送酒,自己却是从来滴酒不沾吗?余子式正好奇着,这位少年权臣差点个趔趄栽自己身上,他下意识伸手扶把。“你怎?”
蒙毅似乎拽着余子式袖子像是想站起来,却没能站得起来,明明那双眼还是清明,可酒味还是掺着熏香味直往余子式鼻翼下钻。余子式忙将人扶到台阶上坐下,“你这是喝多少?”
蒙毅坐在台阶上微微仰头看着余子式,他动动嘴唇似乎想说什,却最终什都没说出口。
余子式见蒙毅那模样,不是很确定地伸手在他面前晃晃,“蒙毅,你还认得不?”
花,像是清丽女子慵懒半弄妆。
这深宫人心啊,到底覆盖多少层殷红锦绣。
……
半月后,伐燕捷报传来。秦将王翦与辛胜率军大举攻燕,在易水之北大败燕军。秦军西进,王翦率军长驱直入举攻破大燕都城,燕王喜与太子丹率公室卫军退守辽东,秦国年轻将领李信亲自带二千骑兵追袭,大败燕国主力,燕王喜杀燕太子丹向秦求和,秦王嬴政不允。
赵高与李斯上奏请求暂时息兵,秦王嬴政鉴于燕国已经是囊中之物,残余兵力不足为患,故息兵,将目光暗暗投向燕国北部齐楚两国。
蒙毅瞬不瞬地盯着余子式,良久他缓缓抬起手,余子式正猜测这什情况时,蒙毅原本攥成拳头手忽然张开,枚白玉佩系着红绳就这悬在他晶莹指尖。“送你。”
下刻,蒙毅漫不经心地将那枚玉佩抛到余子式手心,他仰着头随意地坐在长阶上,淡蓝长袖与长发就这垂地,他只是轻轻扫眼余子式,其余半字未说。
余子式低头看眼那还留着温度白玉佩,上好质地,细腻温润,上面刻着个简简单单“
余子式估计下,也该是到大秦出兵伐楚时机。楚国这两年内乱不息,宗族贵姓之间争权激烈,政治其实极为混乱,后世有句话叫“楚虽三户,亡秦必楚”,这话喊得是热血沸腾,可也侧面点出楚国政治最重要弊病:楚王权力被数位大户之家分割,政治斗争惨烈。
又加上楚国这些年越发排外,非楚门户客卿士子几乎是不得重用,朝堂上剩下全是群老神在在政治老油条,腐朽且没有丝毫远见,眼睁睁看着秦国在他们眼前发展壮大,冷眼旁观大秦铁骑屠灭三晋与燕国,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,而今终于等到战火烧到家门口天。
当年亡国三晋公卿与诸侯王若是在天上看见这幕,怕也仰头大笑,扬眉道声“参天饶过谁”吧。
余子式摇头笑下,将手上那卷书随手扔在桌子上,起身走到院子里走走。刚走出大门口就看见个许久没见过人。年轻少年权臣倚在门上,手里提着坛清酒,身修长整齐白衣,袖口刺着淡蓝色鱼纹,他看着自己,隔着满院桃花忽然轻轻笑下。
这幕场景多年后,时常在余子式脑海中闪现,此景可待成追忆,只是当时已惘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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