熊启抱着那坛子酒,抬头看向尉缭,他看着那男人伸出干枯布满褶子手,从袖中缓缓摸出枚物事,轻轻摆在自己面前。
那是枚带血珠花。
熊启眼神终于有丝波动,他听见耳边那男人道:“熊启,赵素前两日死。”
尉缭这话说语气甚至还与之前闲聊样,生老病死在他这样人嘴里吐出来,那般寻常不过。
良久,熊启缓缓伸手,从潮湿地上捡起那枚生锈珠花,慢慢地,慢慢地,拿袖子用力擦去上面血迹。
酒日日盼着你下去,就是不知他们是否仍是少年模样。”
熊启知道他说是吕不韦与嫪毐,不,兴许是少年吕不韦与少年嫪毐。他轻轻笑笑,“尉缭,你说人这辈子,活这场到底有什意思啊?”
尉缭看着那也老去男人,想起当年意气风发模样,他也是忍不住轻轻叹口气。“你这辈子,倒着实是没什意思。”
熊启笑着抬手轻轻掩面,闭瞬眼。他说:“昨夜梦见你行人在咸阳长街上游荡,灯火如昼,前头是吕不韦,刚唤他声,回头你被歌姬坊女子拖走,刚去拉你,你把甩开手,转身将头栽进那歌姬怀中直求饶。街上人都笑,嫪毐与王翦回身就走,装作不识得你,只有还当真觉得你在告饶好心去拽你出来,结果在歌姬坊门口被你脚踹出来。”
尉缭眯起眼,“当年大秦歌姬,可比如今那群只懂得掩面笑个不停女子玲珑多。”他想想又非常诚恳道:“穿得也少多。”
尉缭看着那男人模样,自个儿从地上爬起来,拍拍身上沾灰尘,对着熊启最后轻轻道句,“节哀。”留下这句,他转身颤巍巍地走出囚室,多说无益,囚室里这男人此刻唯想怕只是个人静静待会儿。
声落锁声音,囚室又恢复冷清。
熊启捏着那珠花,生平想说,未曾说,想问,未曾问,还有那些微不足道爱恨,似乎瞬间都随着眼前女子淡去笑意而消散。此生到如今,方才知什叫做真正,大梦成空。
不知静默多久,他伸手从怀中拎出那坛梅子酒,掀开盖子后,他抬手缓缓将那清酒倒在地上。
他轻
熊启无奈笑着,摇摇头,似乎对尉缭这种老而*匹夫无话可说。
尉缭却是板眼教训起熊启,“早就同你说,人生在世,需及时尽欢。再不济,如今个人老死监狱时,梦见也不会只有被踹出大门场景。”他摸下胡渣道:“怎说也是该梦见些跟着进去场景。”
熊启看着面前这个潇洒放荡世男人,忽然心中股难言心绪,半生荒唐,他终究只是轻轻摇头,笑着说句,“尉缭,你不懂。”
与尉缭谈情爱,有如对顽石谈相思,世上男女,入相思门,方知相思苦。熊启忍不住想,若是人有前世,尉缭定是周公文王那般圣人,所以此生不沾情爱庸俗,无牵无挂逍遥生。
尉缭难得没呛回去熊启这句“你不懂”,因为他着实是不懂。原本陌生男女,只是恰好遇上,便死去活来地折腾,这事尉缭没法想明白。看熊启许久,他万幸总算是忽然想起今日来目。“熊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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