余子式不敢说这后世两千年还能不能有人做到这地步,但是说话凭良心,论功绩与手腕,当世确无人能与嬴政比肩。他是不是千古帝暂且不论,但他确是配得上“始皇帝”三个字。
后世皇帝,自嬴政始。
无论嬴政这个人身上有多少不是,有多少过失,这个人永远是真正秦始皇,当之无愧始皇帝。
余子式看着嬴政,多年来朝夕相处,到这瞬间他才真正开始正视这个人。他是皇帝,幼年时作为质子之子在敌人家国上讨生活,他也曾是邯郸街头穿着布衣落魄小孩,跟着同样留质邯郸燕丹起混过街巷,尝遍人情冷暖。
这人是帝王,可这人曾经也是个张狂少年,意气风发,指点江山,他这
是个寻常人,但凡是人,总是会有些孤寂时候。
“陛下。”余子式看着嬴政那漠然神色忽然心中浮上阵极为不安感觉,那瞬间他心中有种很不祥预感。那些丹术士之所以这说,怕也是瞧着嬴政服药次数与剂量有些心惊,若是说仅凭着蒙毅几句话,余子式还不能确定嬴政身体状况。那他现在终于隐约意识到,事情可能已经到相当糟糕地步。
嬴政看眼他,随后低下头看着栏杆上盒子,他拿手指轻轻拨动下,啪声轻轻合上盒子。清脆声响后,他看向余子式,“今年祖龙死,始皇死而地分,那些人都已经开始替朕打算朕后事,每年都出个两件这样古怪事儿,今年这群人倒是撞上好时候,说不准这些话就入后世史书,朕都能猜到这些刀笔吏会怎写,某年某日,东郡天降陨铁,大秦国运式微,接着又是如何如何。”帝王说着淡漠地扫眼脚底下山河,“挺有意思是吧,赵高?”
“史书多牵强附会之语,陛下不必放心上。陛下是个什样帝王,不是他们来评断。”余子式望着嬴政缓缓道。无论什年头都有些唯恐天下不乱人,兴许是六国那些尚未心服贵胄王孙,兴许是乱世吃草莽饭山匪群寇,这些人身影这些年每年都能见到两回。他看向嬴政,“陛下,公断自在人心。”
“确是。”嬴政点下头,居高临下君王俯视着他山河,他天下,轻轻笑瞬。那幕不知道怎就刻入余子式脑海,玄色长衣,云风满袖,嬴政那样子确是有些千古帝意思。
余子式忽然心中就有些感慨。
这人幼年继位,十八岁亲自执政,执政后第件事儿就是诛嫪毐,清肃朝堂,年轻帝王开始出现在史书上姿态就带着股不可当锐气。而后就是奋六世之余威,横扫诸侯,匡天下,十年就平山东六国,完成数百年来无人能做到天下统壮举,平定春秋战国五百年乱世。
而后呢?
推行郡县制,车同轨,书同文,举行泰山封禅,销毁天下兵戈铸十二金人,派人北击匈奴,修万里长城,桩桩件件都是真正壮举,真正威震四海。
这份魄力,即便是大汉朝提三尺剑立不世之功汉高祖刘邦都望尘莫及。要知道,即便是刘邦汉朝,那推行大部分制度也是承袭自秦朝。这所谓大汉天下与大秦天下相比,除皇帝换个姓氏之外还有什尤为重大区别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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