胡亥望着余子式缓缓道:“你问,在眼中什样算得上是盛世,自夏商以来,天下人讲究几千年君臣纲纪,士庶区明,君王有君王命,庶人有庶人命,世上若真有盛世。”他随手将湛卢入鞘,松开手。“心中诚愿这天下布衣立于天地间,人人皆能提三尺剑,人人皆能立不世功。”
被称为帝道之剑,诸路阴阳术师奉为国器长剑当声清响后砸落在地上。
“骊山龙脉已断,大秦气运散于九州,这皇位天下有能者居之,东路那群叛臣各凭本事夺这位置,从此世上诸多事,与无关。”胡亥最后看眼余子式,转身往外走。
这皇帝谁愿意当谁当。帝王背影决绝,再未回头。
余子式低头看去,和氏璧玉佩系着大红穗子随意地散在地上,湛卢静静躺在地上,黎明曙光片金色泱泱。
运。西北蒙恬z.sha前曾留书自陈,算他这生有于大秦有何功何过,最后无奈叹道,他率军队穿凿关山起万里长城,怕是凿断大秦龙脉,伤帝王气运,随即饮鸩z.sha以谢罪。将军以此自伤,讽得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。
年轻帝王立于山洞中,手压上锁着龙脉石壁沉默很久,而后剑出鞘。
湛卢上决浮云,下绝地纪,于九州中则断六合气运。
剑气凭空划出道极深沟壑,骊山龙脉被剑拦腰斩断。
湛卢入鞘,胡亥转身往外走。余子式尚未反应过来胡亥到底做些什,随即就看见胡亥从山中走出,伸手从袖中掏出枚冰凉莹白物事扔到自己脚下。
阳翟。
破败小茅屋里走出个打着哈欠瞎子老头,正端着空盆打算接水洗脸,正在井边打着水,手忽然猛地
“在沛县时你曾问,眼中真正盛世是什样,今天回你这问。”年轻大秦皇帝站在那儿,玄黑朝服,烫金云纹,双黑泱泱眼。
大秦天子平静道:“自周朝末世以来,诸侯征伐,纲纪毁废,秦国六代君王倾百年国力为天下重新立纲划纪,到先帝手上,十年就平天下狼烟。彪炳史册是大秦战功,为人所乐道是那些名将传奇,但真正值得后世之人敬佩却应该是大秦为这天下划定全新纲纪。纵横士子如商鞅、申不害、吕不韦、甚至与李斯韩非,这纲纪是用这群人心血和着五百年乱世尸骨砌出来不世功业,中原诸侯国五百年来打上万场战,死数百万人,灭国千数,为得无非就是这点东西。”
“你是大秦皇帝。”余子式诧异到除这句话外全然说不出别,胡亥望着他视线太沉太重,里面像是压太多东西,大秦第二位皇帝——年轻天子像是被彻底激怒,偏偏越是动怒脸上越是波澜不兴。
“纲纪已成,这天下是不是赢姓后人来守其实根本不重要,如今所有人都在争这皇帝之位,无非是在争谁来守这纲纪而已,争这位置,不是因为姓赢,更不是为护着所谓大秦国祚,争,是因为这纲纪是你生心血,所以愿意替你守着,活着天,这大秦纲纪日不移。”
余子式他从未问过胡亥心思是什,也从未真正想过胡亥心思是什,两人自相识二十年来,第次谈这话题,字句简直触目惊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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