家家户户放起鞭炮,男女老少走出低矮土坯房,欢声笑语在村子上方飘荡。他们说,今后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。
兴许是今晚没吃止痛药,那股疼痛如同燎原烈火,烧得镇长脑浆沸腾。
“这都是暂时,对不对?镇长……镇长?”
伴随着庞大悲伤,无数信息碎片涌入镇长脑海。他体内像是有什破掉,冰冷黏液在他胸腹中肆意流淌。他五
补偿款不多不少,换做发达前更升村,八成会敲锣打鼓答应。但换成现在更升镇,镇民表现出却是困惑与绝望。
就这结束?
不知道谁第个拿起武器,项目人员被活活赶出去——镇民们脸上混合绝望与希望,仿佛只要赶走这个人,镇子就还有救似。
镇长慌忙出来劝阻,却被失控镇民们团团围在中间。
“镇长,想想办法。”“想想办法……”无数双眼看着他。
镇民们没日没夜地找上门来,徒劳地祈求。
谁都不想点破事实,每个人都知道这个镇子结局——就像得绝症病人,面期待奇迹,面深知奇迹不会发生。
开采后山丑陋无比,谈不上自然景观。被破坏耕地长不出庄稼,更养不出特产。建好楼盘租不出去,拆除又要大笔费用。
可是将它们拆掉,也没有其他东西能填补。
涂料剥落,金属锈蚀。电和水供应日渐紧缺,荒芜城市就在这片沉默中,腐烂般衰败着。
人,各家各户都有点余粮。镇民们坚信,当灾难过去,悲伤淡化,矿山总能继续开发,昔日繁荣必定会回归。
然而随着时间流逝,恐慌渐渐蔓延。
人们找不到新矿藏,投资者们人走茶凉。企业撤出,工厂倒闭,店铺成片倒下。镇民们只能捡起体力活勉强糊口,要坐吃山空。那些报道上繁荣和幸福,如同炸掉前秒肥皂泡。
环状线日复日循环往复,与过去别无二致。它隆隆声中承载无数骄傲,如今仅剩无边心酸。
人们无法离开这里。
“这里是咱家啊。”“不能没有家!”无数只手伸向他。
“你这厉害,你看,咱们都造这大个城。”“大家伙齐心协力,没有跨不过去坎儿,你说是不是?”无数张嘴巴在说话。
混乱与悲哀如同回声,在人群中徘徊不息。镇民们脸上带着僵硬而忐忑笑,那些不再年轻眼睛却透出些许哀伤。
……熟悉人,熟悉场景,却不是熟悉情绪。
团团包围之中,镇长依稀看见第个矿洞成功出矿那天。
回不去。
年末到来,更升镇终于迎来新访客——衡量更升镇状况后,相关项目人员带来补偿协议。
他们要求镇民们离开此地,集体搬迁至山下大型城镇。矿山烂摊子,由公家负责生态恢复与复垦。
而这个过程,需要很久很久,久到代老人死在他乡。
大雪纷飞之中,另只靴子落地。
他们祖祖辈辈生于此、长于此,和那些拂袖离去“外人”不同。除这里,他们没有可以回去“家”。
人们再次将目光转向老镇长,这位曾经把山镇带上巅峰人。
“想想办法……”
“这样下去不是个事……”
“镇长叔叔,你能不能把这里变回去呀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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