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人还在介意那些玩笑之事,可见长辈之心不死,他得把过去影子彻底抹掉。这还不简单?此刻他们彼此知根知底,不如大家有来有往,这页就算揭过。
借着傩面遮挡,时掌门攒腔快刀斩乱麻豪气,预谋起来这场反调戏。
街道末端,半侧花灯半侧枯树。
木制傩面粗糙无比,油彩剥落,显得傩面下半张脸越发清逸如仙。
尹辞步子极稳。他没有束发,昏黄火光下,长发微动,泛出静水般柔光。那人肤色苍白,唇色稍淡,脸上不见任何细碎瑕疵,仿佛与世间血腥尘土相隔甚远。
师徒两人戴着傩面,慢悠悠地并肩而行。两侧明明只有简陋民房、黯淡火光,两人却走出热闹集会轻松感。
时敬之走得不紧不慢,每步端端正正,用足气力。尹辞突然生出个猜测——比起给他留下后悔时间,时敬之更像是给自个儿留稳定情绪机会。
看着怪好逗。
这念头刚蠢蠢欲动,就被尹辞把掐住。刚说好联手,逗什逗,被沈朱记册子是小,被时敬之误会态度就麻烦。
然而耍弄人习惯持续大几十年,时难以改掉。尹辞只得另辟蹊径,又开始回忆小哑巴那张无辜脸。他走神,整个人跟着僵僵。
时敬之目光倏地柔软下来。
他轻轻吐口气,闭目片刻,才笑着握住那只手:“略有心疾,勉强能压制。之后行走江湖,还请高人多担待些。”
……那是尹辞从没见过灿烂笑容。
不知为何,在那笑容前,尹辞有点莫名心虚——他挡灾符早就送出去,他们现下才变成公平合作关系,大概不算违背誓言。
好在他患得患失只患大不患小,尹辞很快将这事压进心底。权当那是他“神仙”生涯最后点纪念,横竖时敬之击不穿他脸皮。
可他却比世上任何人都知晓血污滋味。
时敬之从没有这般细致地打量尹辞,此人似是比他记忆中还要好看几分。他本以为逗弄人简单至极,现下看,倒不知道该怎出手。
时掌门豪气拔黏糊糊丝。他别别扭扭地观察会儿,决定临阵脱逃,吻下对方面颊事……先前鬼墓灌
时敬之瞬间扭过头,满脸草木皆兵狐疑。
尹辞:“和刚才事没关系。只是在想……你情谊还算深厚,不会再作弄你。”
“还以为阿辞不会在意那些个鸡毛蒜皮,没想到这般耿耿于怀。”
尹辞啧声,悻悻结束话题:“说不上耿耿于怀,偶尔想起罢。”
时敬之不知该如何接话。尹辞嘴上满不在乎地说“偶尔想起”,脸上却深深刻“你小时候还抱过你呢”、“长辈要有长辈样子”。
“不过这决定不小,你也可以再考虑片刻。”
时敬之对徒弟心思无所知,他思忖片刻,指指不远处还亮着灯条街。
“这样如何,你回去之前,同走那条街——若是走到尽头,你想法还未变,那可不接受反悔。”
时敬之语气轻不少,其中期待与欣喜满得要溢出来。
元宵节未到,孪川灯会未办。好在不少店家未雨绸缪,早早备好个店门口花灯。街道上行人寥寥,然而暖光未熄,门口还有不少生意人歇着,姑且和热闹沾那点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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