汹涌热度席卷而来,她整个人如坠火池。剩下半碗死生羹,半儿进施仲雨喉咙。
她再醒来时,天已大亮,也不知过几天。施仲雨迷迷瞪瞪地支起身,却发现自己不在卧房,而在太衡大堂之上——太衡大堂极宽敞,装饰雅致而庄严。她看十几年,再熟悉不过。
如今她半坐在大堂正中,浑身汗湿,高热将她脑浆煮得混混沌沌。
是梦吗?这种阵势,通常可是要问责。
施仲雨迷惑地四处张望,看到张张熟悉面孔。太衡长老个个面色沉重,年轻弟子们垂头站着。只有曲断云人看向她,目光复杂,表情似有淡淡遗憾。
尹辞瞥旁边沈朱眼,皮笑肉不笑道:“寤寐思服,辗转反侧。师尊可是想听这个?”
时敬之当即张口结舌地站在原地,整个人慢慢红透,活像被夜色蒸熟。
“横竖是‘鸡毛蒜皮’,师尊别往心上放。”尹辞微笑着补刀。
既然时某人打定主意不当他儿子,岂有不逗之理。现在要是遮遮掩掩,以后反而更麻烦。时敬之禁制初破,自己情绪不稳。如此敞开闹阵,这阵微妙情意总会自行散去。
尹辞成功说服自己,继而悠哉转身,留给时掌门个无辜背影。
引仙会藏如此庞大秘密,他该捡起这事好好查查。
就是沈朱此人不似单纯之辈,难保存后手带眼线。尹辞思忖片刻:“此时此地都不怎合适。既然姑娘要随等行动,不如寻个安静地方,你们再细细道来。”
……话出口,尹辞心里有点不是滋味。
换做之前,他哪管什沈朱沈墨。时敬之自己挑人,尹辞懒得插手,等出问题,他把时敬之提溜走就是。如今他凭空生出极重疑心病,就差把沈朱祖上三代查个清二楚。
时敬之抵不过雏鸟情结,欲求又重得不似凡人,尹辞就当他时错生情思。此人定欲时才三岁,本欲不可能与风花雪月沾边。现下有生死大事在前,等过这三炷香热度,时敬之自个儿就能拎清楚。
施仲雨这才抬
弈都附近。
施仲雨带着身伤,险些把箭马活活跑死。她赶回太衡总部之时,夜色还未散。
掌门房间整宿亮着灯,戚掌门依旧缠绵病榻,蜡黄脸色里多点死人般青灰。他生着高热,往日健壮身子瘪得只剩副骨架。
金岚捧着碗死生羹,眼肿得像桃子。他接最麻烦活儿,坚持每过两个时辰喂老人次,再为他清理屎尿,翻面擦身。屋里燃清心凝神香,高雅香气却镇不住垂死病人腐臭味。
施仲雨没有歇息,她对空荡荡掌门房间抿起嘴。片刻后,她简单交代金岚两句,口气激活挡灾符。
所以尹辞认定自己问题更棘手——他向来是只聪明飞蛾,只取暖不扑火。结果现在翅膀不慎烧着,烟熏得他有点头晕。
偏偏他还没办法撒手不管。
尹辞确当过魔教教主,但人还是略微要脸。于是他拿出引以为傲自控力,脸无事发生坦然:“接下来指不定要匆忙赶路,今日还是先休息为上。”
“所以阿辞方才是被吵醒?”时敬之双眼在他脸上转转,问得执着而小心。
尹辞:“……”亏他们谈大圈正事,这小子还没忘记被撇开话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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