阎争不挣扎,他茫然地睁大双眼,在那老头手上看到黑红血迹。他挪挪目光,看见院落深处溜瓷盘,险些当场吐出来。
吴玉匠双儿女到底是死。两个孩子圆滚滚脑袋被放在大瓷盘正中,垫着片成薄片躯体,双眼还惊恐地睁着。再往后是吴家老人和女眷,各个尸肉摆盘精巧、腥气冲天。
阎争瞬时魂飞天外,时弄不清自己把吴玉匠杀在门口是残忍,还是某种意义上仁慈。
【单杀个不过瘾,这才是陵教人复仇。郁争,你事儿,全都晓得——你个乞丐似小娃娃,对付太衡是痴
阎争后背炸,冷汗热泪几乎同涌出。他使尽全身力量,将刀刃狠狠捅进吴玉匠脖子。下个瞬间,滚烫血喷他脸,吴玉匠圆瞪双眼,很快没声息。
往日父亲教他穴道与行医知识,成再合适不过杀人术。人脖颈比他想象硬,血比他想象多,死前呼吸也比他想象更加嘶哑难听。
仅仅为吴玉匠这条命,他双亲引上杀身之祸。而不消半柱香,自己就轻易取走它。
无尽荒谬和空虚席卷而来,阎争险些没拿稳刀子。还剩个,阎争恍惚地想,他得活下去,把那日杀死父母太衡弟子找出来……
【杀人气势不错,有几分天赋,就是太傻。配上这双眼睛,实在浪费。】
有回头,他仍然看见太衡长剑闪光,也记得父母尸体撞上地面闷响。
没父亲调制药汤,阎争妖皮软睛很快枯干皱缩,遮不住鬼眼。阎争只好拿破布条蒙眼,踉踉跄跄流落街头。吴玉匠家就此发达,大家子搬离清苦街巷,换个敞亮干净大院,双儿女穿着绸缎细袄,比先前还白胖。
街坊们管那吴玉匠叫不畏妖邪“义民”。
好个义民。
阎争偷把刀,趁夜黑风高溜进吴宅。瞧清那双眼后,“吴伯”往日和善脸上满是惊恐。
个粗哑难听声音响起,阎争抬起头,在吴家屋檐上瞧见个萝卜干似独眼老头。双手还沾着腥黏血,阎争三魂七魄正在壳子外乱飞,哪有空理会这个老头。
【你多大?】那老头跃而下,拦在他面前。
【十三。】其实还不到,可想到以往家里人同庆生,阎争胃里又阵翻江倒海。
【有点大,不过还行。你跟走吧,本座保你吃穿不愁,也会助你复仇。】
阎争扭头便走。柴衅嘻嘻笑,将他鸡仔样拎在手里:【你小子怎不识好孬呢。要不是本座出手,你搞出这大动静,早就被他家里人听见咯!你人杀,接着命也没,放任个仇人流落在外,你爹妈能瞑目?】
【阿争,阿伯该死,阿伯时糊涂、时糊涂!】
吴玉匠磕磕巴巴道,阎争刀尖在他脖颈上划出道血线,他险些尿裤子。
【而、而且你得理解,扳指不过二三百两银子,阎家后人线索可、可值三千两。阿伯没办法,阿伯也是为家里人……你你先把刀拿开,阿伯给你跪下道个歉,行不行?】
【阿争,你那弟弟妹妹还在,咳,还在等阿伯回家呀!】
玉匠看着那双灼灼鬼眼,骇得涕泪横流。听到此人提及两个孩子,阎争手抖下。结果吴玉匠趁机攥住他手腕,眼看就要呼喊求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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