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记得把发带……还给枯山派尹辞。”喻自宽艰难说道,他把阎争放下地面,朝山边推。“快走吧,别回头……”
本应是生离死别之际,阎争却笑。
他好不容易站稳身子,下刻便架起地上喻自宽,两个人都虚弱无比,险些摔在起。
“陵教恶徒游走世间,还需得大侠监视才行。”喻自宽身材高大,阎争上气不接下气道。“别回头?如今……本座没那废物,当然要回头。”
发丝燃尽,防护罩彻底破裂,精气流失与法阵束缚双管齐下。阎争果断豁开手腕,以自身鲜血浇上白玉发带,硬是步步往山外挪动。血液效果有限,阎争能看到自己血肉枯干、发丝焦枯,可他仍然强行维持站姿,以几乎跌倒姿态朝前挣扎。
“不知悔改者杀,能分善恶者罚。郁争,你还有郁家医术在,于世间有用。作为陵教仇家之,罚你害过多少人,就要救回多少人,你可愿意?”
阎争原地摇晃下,看着遍地陵教教徒尸首,他踏离教主之位,艰难地挤出个回应。
“嗯。”
喻自宽疲惫地笑笑:“言为定。”
说罢,他掏出怀里白玉发带,急急忙忙看眼。那团发丝大半化为齑粉,此刻还在不住崩落。喻自宽将发带握在左手,右手扛起气息奄奄阎争,朝山外全力冲刺。
已然断气。
阎争动动干裂嘴唇,半天没发出声音。他气喻自宽太认死理,竟然敢回头闯死阵。而对“居然有人愿意为他折返”事,阎争又控制不住心口酸楚喜悦。
“明明为你安排好。”他再次扯住喻自宽袖子,有些神志不清。“你得送无辜小门派下山……”
六年来,阎争并非看不懂喻自宽想法。自己与喻自宽死去爱子年岁相当,山中又无人陪伴,喻大侠在他身上多少移些情。就算养条狗,六年也足够积累起些许怜惜。
所以他连“无法救自己”借口,都提前为喻自宽安排妥当。
盏茶,或是百年,他们终于移出请神阵边缘。
身上重压空,两人几乎同时跌倒在地。阎争
像是发现这两个漏网之鱼,请神阵威压重不少。沾血发丝仿佛被看不见火焰烧灼,消失得越来越快。两人身外防护罩发出极小碎裂声,岌岌可危。而喻自宽顶着请神阵“封人行动”影响跑路,体内经脉尽空,真气寥寥无几。
每向前步,都要花去数倍力气。发丝即将烧尽,他几近,bao露于阵下,整个人宛如被冰冷泥沼淹没。喻自宽眼前阵阵发黑,多年直觉在脑中横冲直撞——
他要撑不住。
枯山师徒不知什来头,血与发能护他们半个多时辰,已属不易。眼看山体边界近在眼前,喻自宽牙咬,将发带塞进阎争怀里。
阎争还年轻,又缓好会儿,还能榨出些自救气力。自己已经到极限,恐怕只能止步于此。
喻自宽为什回来?又如何在这凶阵之中维持行动?阎争衰弱至极,脑袋片浆糊。
“他们已经下山。”喻自宽耐心道,“这回来带走你。”
“本座…………”
“知道你想说什,没打算替谁原谅你血债。身为太衡之人,自然要惩恶扬善。”
喻自宽只手按上阎争肩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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