尹辞隐隐胃痛,他捏捏眉心:“怀瑾,你继续。”
“有赤勾老友好这口,想弄点开国物件玩玩。引仙会来前,刚巧挑些品相不错送他。结果后来引仙会察觉此事,竟暗中打探那朋友行踪。”
“单单怕神仙掉价,犯得着如此鬼鬼祟祟吗?干脆叫下人放出消息,说送朋友条板凳,引仙会才作罢。”
只是鸡毛蒜皮似小事,也没有怪到让人心生警惕,孙怀瑾早已将此事抛诸脑后。如今提出来,确实有些奇异别扭感。
“你当年究竟送什?”尹辞皱起眉。
孙怀瑾是开国双杰“烈安侯”孙妄后人。
孙家最初便人丁兴旺,三百年后,沾亲带故之人更是成千上万。人多不值钱,没人会将那点血脉当稀罕物。
……除非有人发家。
孙怀瑾执着亲缘,他朝得道,携无数鸡犬升天。不少人带上“认祖归宗”信物,想着攀个亲戚,在孙怀瑾麾下混两口饭吃。
三百年过去,“双杰”之物早就被瓜分殆尽。孙家信物全是些鸡零狗碎小东西,要是孙妄家仆用过板凳,要是孙妄用废秃毛笔,更有甚者,连孙妄表亲烂布鞋都拿出来。
大允建国三百年,引仙会老实得不能再老实,平日顶多管理管理神祠。引仙会以十年为期,网罗民间有权有势之人。近百年,它能提供不过是驻颜仙酒与人脉,活像民间俊杰养生会,整个组织很是松散。
沈朱拿出大半辈子调查它,目前也还没触到核心。不过也正常,若是引仙会占足国教甜头,凝聚力再强,皇家怕是早就把国师脉斩草除根。
如今比起江湖人士,孙怀瑾这样闲散巨富更容易接触引仙会。
“发家时年纪大,入不得引仙会。好在金银捐下,接触不少——那帮人客气非常,乐善好施,不曾逼迫百姓捐献钱款。他们对栖州神祠修缮也上心得紧,没传过风言风语。”
孙怀瑾慢悠悠地啜口茶,顺顺气。屋内添几盏灯,橘黄光芒摇摇曳曳,煞是温暖。
“尊保存不错
孙怀瑾来者不拒。不过他对那堆上不得大雅之堂破烂儿没兴趣,随便找个仓库存着。
“后来没人再来认亲,刚以为消停,引仙会又来人。”孙怀瑾沉声道,“他们说开国双杰是星宿下凡神仙、帝屋神君随侍。仙家物事散在外面,实在掉价。他们愿花钱买下,妥善处置。”
“当时想放着也是放着,就卖与他们。做生意嘛,哪有和神仙过不去?”
时敬之:“……这算是‘怪事’?”
孙怀瑾警告似瞪他眼,又丢给尹辞个“小辈不懂事”抱歉眼神。
“当然,这等无聊之事,犯不得挑夜深人静说。”
老人目光在时敬之身上触即收。
“只是说到引仙会,想起来件怪事。就算对这种有点闲钱老头子,引仙会也不曾逼捐。只有次例外……敬之也在,索性从头说起吧。”
孙怀瑾之父嗜赌如命,朝赔光家产,自个儿沉河死个干净。他娘借三尺白绫撒手人寰,只留下个十二岁孙怀瑾。眼看少年要被债主们打入贱籍,“宿执”出手,还债收养气呵成。
关于救人动机,宿执只答过句“血脉在身,不至于此”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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